第一章:春之缱绻(1/2)
作者:山中精灵
    第一节:山间难产雪夜狼袭夜已深,半空吊着一轮惨白的月,重重山围着的深谷悬崖下,窝着一座茅草的小庄院。院里,昏黄的烛光在低矮的窗前摇曳。

    此时,草房前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她正焦急的在门口转圈圈,双眼不眨地盯着草屋门口。突然房里面传来几个女人的哭声,她忍不住正要冲进屋里时,门帘子一掀,却快步跑出来个面容与姑娘有八分相似、红肿着眼睛的妇人。

    “林兰,你爷爷和四叔他们还没回来吗还没回来”妇人紧紧抓住姑娘的肩膀急声问道。

    “没娘,四婶怎么没动静了生了吗”叫林兰的姑娘小心地问道。

    “烧好你的水就行了管那么多”意料中的坏语气,搁在平时林兰肯定又要难过一番,但此时她心内全是对四婶的担忧也就不在乎了。

    妇人转身回到屋里,余下林兰一个人手脚冰凉的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屋里几个妇人轻唤声和女人痛苦的嘶叫。门帘再度掀开,走出个五十多岁的老妇,手里却端着一大盆血水,她径直走到大门口将血水倒在院门外,林兰见了,隐隐觉得不妥,可是看老人的脸色不好也就不好多说。

    “张奶奶,我四婶她咋样了快生了吗”林兰看着老妇拎着沾着血水的盆急切地问。

    “还能咋样,都一天一夜了,还没生下来。孩子立生,脚先出来的,没有接生婆,谁也不知该咋办可怜桂香都疼晕过去了,你四叔他们请接生婆现在也没回来苦命的孩子”说完老妇人又哭出来,林兰的眼泪也簌簌掉下来。平日里四婶待她极好,不似她的母亲待她那般冷淡;她老早就在盼着这个小家伙的降生了,可谁想这么折腾人她暗暗祈祷山神能够让四婶平安生子,让爷爷他们早点带着接生婆回来。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小雪花,让人心内更加凄然。

    林兰扭身到厨房,坐在灶旁,边往灶里添柴边竖耳听着屋里的声音。水已经烧过三回了,可是婶子还是没有生下来。按照习俗她一个姑娘家不能进产房,不论多着急也只能等着,她能做的,就是将火炕烧的热热的,再多烧点炭装火盆里送进产房。

    林兰正想去多拿点柴禾,突然,外面的狗狂吠起来,马驹也不安地刨着地。林兰心道不好,急忙奔出门去看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人都有这种最基本的经验,根据家畜的反应能猜测大概发生了什么。林兰向大门外望去,白月光照在不远处的树林上空,整个树林和远处的景物黑漆漆的连成一片,凭肉眼根本看不见什么。林兰唤着猎狗花花的名字,高大温顺的狼狗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缠上来,反而往前跑,到大门口冲着树林方向凶狠地龇着牙狂叫。林兰揉揉眼睛,待适应了黑暗后,她看见树林的黑影里渐渐分离出来十几个如狗一般大小的黑影,慢慢向农庄靠近,那一双双绿幽幽的眼在夜色中尤为瘆人让人不寒而栗,林兰只觉头皮都乍起来,是狼

    现在将近三月份,北方的初春严寒仍劲,尤其是这深山老林里。去年冬天雪大,牧草早就尽了,家畜都缺少牧草吃食,何况山里的动物呢,更是瘦的皮包骨头,连着这些狼也缺少食物。每年的初春这里都会发生几起狼在山里袭击羊群、牛群的事儿,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攻击农庄还是头一回林兰想想,许是倒在大门口的血水腥味刺激了饥饿的狼群。狼群兴奋地在农庄外来回的走,残忍的绿眼睛紧紧盯着农庄,静等着时机。

    这可怎么办离这里最近的史家农庄也在几里之外,这深更半夜的恐怕人也都睡了,庄子里只有五个女人,三个在给四婶接生,她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呢

    林兰快步跑回堂屋,叫张婆婆出来,听见狼群围上来张婆婆也惊了一下,想想气的直捶大腿她只顾着产妇倒是把这茬给忘了,都怪她怎么就把血水倒在了大门口,引了狼来稍顿,她让林兰去找铁盆,再拿铁杆,站在门外使劲敲,一会儿狼就该走了,即使不走,一会也必会有人寻来这时候产妇刚恢复点力气,这里属她岁数最大,屋里人还等她拿主意呢,她走不开如张婆婆所说,在这山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周围有人家敲铁盆,肯定狼来了;听见声响的人家也立刻拿铁器出来敲,传说狼最怕敲击铁器声,若是最先敲铁器的人家一直在敲,那就是说他们危险,这时,附近人家会聚集在一起,迅速拿武器去那户人家救人。

    屋内又传来一声惨叫,张婆婆只得转回屋去。林兰压着恐惧去找铁盆、铁棍,平时狼来袭有爷爷和四叔应付,可今晚他们都不在林兰在门口战战兢兢敲铁盆,眼睛惊恐地盯着房前屋后,生怕狼悄悄从哪处钻出来,狼听见铁器声惊慌了一阵,继续在门口徘徊门口的血腥气味致命的吸引着它们,人血要比其他动物血的腥气大得多马圈里两匹半大的马驹不安地挣着缰绳嘶鸣,林兰没有时间管它们。稍待,林兰听见史家农庄方向也传来敲铁器的声音,她心中一喜,继续敲铁盆。

    许是听见别处也响起了击铁器声,狼群突然骚动起来,几匹狼试着慢慢靠近大门,大门口舔地上还未冻成冰的血水。而后一只狼试着翻越大门进院子农庄没有墙,只有用木头围成的栅栏,狼只消一用力就能跃进来林兰吓得心砰砰跳,头皮也砰砰跳,手脚发软,想回屋,发现腿脚僵得动不得,她想象着狼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的场面,一时骇的难以呼吸。

    正在这时,林兰母亲和张婆婆跑出来,一边大声唤猎狗花花回来,一边携着林兰退到堂屋,快速地从里面插上门,两人不放心,使出吃奶劲儿把许多重物倚在门后方妥,再到窗前去看,狼就要跳进院子。幸好窗户早在冬天前封好了,她们倒不担心狼从窗户进来,只是担心外面的牲口要被狼糟蹋了叹口气,两人扭身进里屋去盯着产妇。

    两只狼先后跳进院,紧跟着又跳进几只,直奔马圈而去,马圈里两匹马驹正奋力拽着缰绳想要挣开逃跑。可怜老马被林建国和林爱峰骑走,余下半大马驹,从没见过凶残的狼,在天性的驱使下马驹本能的抬蹄子踢向狼,并狠命拽着缰绳往后退,奈何狼太多,小马对它们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很快,一只狼咬住了一只马驹的后腿,马驹疯狂地蹽着蹶子跳起来想甩开狼,马上又有几只狼咬住它另外的腿,更有一只跳到马驹后背上狠命地咬住它的脖子。另一匹马驹吓坏了,竟奋力拽断缰绳,一下跳出马圈去,疯狂地在院子里转圈奔跑。马圈里被狼围住的小马已经倒下了,黑暗里已经看不见它的挣扎。外面的马驹几次在马圈门口徘徊,想冲进去却又不敢,只能刨着蹄子重重地打着响鼻仰天长嘶。这时,几只狼跳出来,直奔外面的马驹冲去,马驹受惊,冲向大门,一跃跳出院外,狼也跟着追出去,一匹小马、几只狼只一息就消失在众人的眼睛里。

    林兰面色苍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哆嗦着,冷汗一滴滴掉下来。平日里她经常照顾两匹小马,眼见他们遭了狼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痛苦地闭上眼。里屋,赵桂香的痛吟声又消失了,几个女人急的直跺脚,男人不在家,孕妇难产,家里又遭了狼,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林兰瞧见,窗纸上映出一张毛茸茸的黑暗脸影,距她的脸不足半尺,林兰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却见窗前出现了更多的狼影。大概是屋里浓重的血腥气吸引的,几只狼撕破窗户外的薄纸,不顾一切地撞向窗扇,几番撞击后,木头窗扇活动了,窗纸破碎,冷风直打在林兰脸上不用想,狼只消再撞几下,这老旧的窗户就彻底完了林兰心脏和头皮突突地跳成一块,惊叫着喊人来听见声响,林兰母亲和一个年轻的媳妇从里屋跑出来,一看,也吓得失声尖叫起来。还是林兰母亲年纪大恢复理智快,她胡乱从屋里找到几根棍子物什,交到林兰和年轻媳妇手里,正好有一只狼从破洞处将脑袋伸进了屋内,林兰母亲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起棍子拼命打狼头,狼吃痛缩回了脖子。同时,另外几个破洞也挤进黑乎乎的狼头,狼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脸上尤有小马的血迹,离得近,甚至能闻见狼嘴里的腥臭味。林兰母亲和年轻媳妇拼命打狼,转眼窗扇将要被狼撞下来,林兰母亲嚷着叫林兰去把火盆端出来泼狼,没人应声,回头一看,林兰早就吓傻了,呆呆坐在地上,她怒从心来,正要张口骂,肩膀却钻心的疼起来,扭头一看,一只狼趁着她回头时一口咬在她肩膀上,深可见骨;她扔下棍子,余下一只手狠狠抠住狼眼,狼眼流血,吃痛地嗷嗷叫,松口退出窗外;她趁机退回来,血浸湿衣襟。林兰长大了嘴,内疚、自责席卷而上,若不是她发呆不听话,母亲怎会被狼伤到,她擦擦眼泪,大不了一死,怕什么鼓起勇气去里屋端火盆,待她端火盆出来,两扇烂窗框正好掉下来,狼兴奋地叫起来一跃而跳上窗台,林兰毫不犹豫地将火盆里的炭火泼向窗口的狼,立刻有毛的焦糊味充斥鼻端,几只狼烧的惨叫,掉到窗外满地打滚,余下的狼惊恐的不敢上前。

    同时,里屋。

    “桂香,你挺住了,峰子还没回来呢,一会接生婆就来了,你要等着呀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能嫁给峰子多不易,这才刚和好一年你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张婆婆哭的声嘶力竭,赵桂香煽动嘴唇,说不出一个音,张婆婆和林爱敏实在没主意了,再耽误下去恐怕就一尸两命了,听见外间的狼,唬的手都不听使唤了,可是不能出去,只怕一转眼赵桂香就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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