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太太精明的声音追着她的后影：“卖什么也不至于不吃饭啊！”

    舒敬儒拦阻母亲：“您别管她！”

    舒老太太无奈且愤懑地戳着拐杖：“就是跟打小鼓的亲……”

    钱紫君跑出来张望，打小鼓的从墙角闪出来。

    钱紫君没好气地说：“你总是围着我们家敲你那破鼓，你就认准了我会买你的帐？”

    打小鼓的一脸坏笑：“咱们是多年的老主顾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家底儿？你老爷们但分有进项也用不着我了不是？”

    钱紫君心里有事，不想多说什么：“得得，我不跟你费话了。你明儿一早来吧，我现在还没打定主意呢！”

    打小鼓的很较真儿：“明早什么时候？大冷的天你不能总冻着我……”

    钱紫君说：“你还就得挨点冻，我们东屋那位金太太勤谨着呢，天不亮就扫街，拦都拦不住。你得在她之前。”

    “那人真讨厌。”

    钱紫君呵斥说：“哎你说什么呢！——来了就等着，可别敲鼓啊！”

    打小鼓的装做无奈：“哎！没办法，挣你们家点钱真不容易。”

    “去去去！你以为我愿意买？我这是没辙了，不能不给他活路。你要是嫌

    挣的少就别来了！”

    打小鼓的赶紧声明：“别介呀！政府管得紧了，咱们都不容易不是？挣的少不是也得挣吗？不都是为了吃口饭吗！”

    “行了，少说废话吧。”

    钱紫君急匆匆跟打小鼓的商定了明天约会的时间，做贼心虚地慌乱地穿过

    院子跑回家，见舒敬堂已经就坐。

    钱紫君调侃兄弟：“哟！你还知道回来呀？人家大辫子刚来，还生呢，你可

    是自来熟！”

    舒敬堂庄重地说：“不是自来熟，我确实瞅她眼熟。”

    谁也没注意这句仿佛随便一说的话。

    舒敬堂一边吃一边想心思。突然，象是后槽牙被沙子硌了一下，一下子就呆定了，眼神直直地，发怔。

    钱紫君问：“怎么啦？饭里有沙子？硌牙了？”

    舒敬堂象是没听见，老半天才慢慢接着咀嚼，表情严肃起来。半晌，舒敬堂放下饭碗，拿出手帕抹了把嘴，跟大家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什么都明白了。以后，你们跟秦姑娘来往的时候，千万别打听她上过什么学，什么学校……”

    舒敬儒嘀咕：“我没有那多嘴多舌的毛病。”

    钱紫君白了他一眼。

    舒敬堂加重了语气：“你们，也别跟她说我上过什么学，特别是什么中学！一定记着，关于我的事情，对她保密！——妈！您就记着我这句话，对秦姑娘，您什么都别问！”

    舒老太太站起来：“我得回去躺一会儿了——这又是念的哪门子经啊！”

    钱紫君没怎么在意舒敬堂的话，照例跟大家说：“都吃完了，我收拾。敬堂你要是回西屋歇着，今天可没火。我把炉子借给新来的秦姑娘了，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

    舒敬堂冷着脸说：“我下午陪她去买炉子。我们说好了。”

    钱紫君惊讶地瞅着兄弟，不知道该说句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