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算，而且……”全琮凑了过来，在她耳边讲，“城郊出了事，六王爷兜不住，嘉庆帝觉得要换一个人了。”

    “什么事？”虽然觉得转变迟早回来，但谢怡蕴还是很感兴趣，到底是什么让嘉庆帝改变了想法。

    全琮悠悠道：“城郊死了一个人。”

    谢怡蕴不明就里，城郊每一天都在死人。

    全琮的眼里突然闪现出一道趣味颇浓的眸光，唇边那抹并不走心的笑格外刺眼：“死的那人是一个和尚。”

    半个月前，流民还簇拥着慧真带领的和尚，山呼，海呼，区区十五日，情形就变了模样，慧真也怕是没料到。

    谢怡蕴意有所指地盘算了一下，轻轻道：“佛海无边，可苦海无涯。”

    那群远离故里的流民，再怎么接受心理疗愈，可始终意难平，这不是佛法能办到的。

    全琮也认可谢怡蕴的想法，讽刺地压低半边眉，嘲笑地说道：“六王爷以为带几个和尚平息城郊的怨愤，嘉庆帝就会对他高看多少，掩耳盗铃的假把式。”

    “他们是父子。”谢怡蕴忍不住提醒道。

    就像你和你父亲闹得太僵，终究割舍不掉血缘羁绊。

    “可他们在皇家。”全琮轻嗤了一声。

    圣上的皇子太多了，而人心只有那么多，哪能雨露均沾地撒在每个儿子身上，而且进来像发了疯一样，明明立了太子，却把曹贵人的小儿子抱在宫殿里养，两岁大的婴儿知道个什么，天天被一个神经病老头围过来围过去，仿佛培养接班人一样，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培养。

    那他之前的儿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苏炳秋那伙为了圣心便可以不要良心的人，天天吹嘘那孩子与嘉庆帝投缘，也许是来替他的。

    偏偏嘉庆帝还高兴，说一句：“要是他是来替我的就好了，他还有十几年才长大。”

    这句话传到全琮耳边的时候，不厚道地笑了笑。

    嘉庆帝还真是异想天开，任由长大了的几个儿子为了皇位厮杀，他只要等着曹贵人的儿子长大，继续把持朝政几十年，再重复同样的伎俩，做他的儿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城郊那里，六王爷把控得很好，江南来的那批和尚也很有本事，很快在流民之间获得了威信，但医术却不怎么好，医死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小婴儿，那家的父母怒急生恨，召集同乡把治病的和尚给打了。”

    全琮说起的时候，还有点唏嘘，他在边地看过很多人性泯灭的情形，但那是在非常糟糕的生存环境下，没想到帝王的脚边，也会发生这种令人生寒的事情。

    “这不是最重要的，也不知这事件怎么激起了流民的怨愤，操起家伙，与看守他们的士兵发生了激烈冲突，双方死伤惨重。”

    “因为他们从那个小婴儿的遭遇里看到了自己的命运。”谢怡蕴一字一句，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