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尉迟救婵鞶头失(2/2)
作者:戴珎
    不大会儿,家丁们分了几拨回来了,其中一个身材中等的家丁捧着一盆盛开正浓的水仙踏槛而入,水仙的清香顿时弥漫了屋堂。

    “回老爷,我们搜遍了整个公孙少府,仅在侧院的闺房内,发现一盆盛开的水仙。”

    “屋内住着何人”

    “是女红匠公孙小婵。”雁娘抢了家丁的话,上前一步,“这盆水仙我认得,是上个月公孙小婵从府外带回,那日我带着布匹去找她,见她看着水仙发呆,我还打趣她是不是有了意中人,现在想来,当时的神情,着实有疑。”

    “雁娘,你怎可血口喷人。”公孙小婵有些着急。

    “我血口喷人,那么我问你,你无缘无故,为何养这水仙,又常常对着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雁娘逼问。

    “我”公孙小婵此时有如“哑巴咽了黄连”,有苦叫不出。

    公孙小婵低头不语,心中叫苦,“这叫我如何开口,总不能说出,是因为和公孙公子有约定,为了盼他早日回来,夜夜相思,那岂不是让别人不耻,更让公孙公子难堪”

    见公孙小婵说不出话木,雁娘一阵得意,“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猜中了吧”

    公孙老爷看着满头冒汗,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公孙小婵,察觉出蹊跷,“公孙小婵,你有何难处,不妨道来。”

    “我”公孙小婵心中定了定,“小婵没有话说。”

    “老爷,此事已经查明,必定是这公孙小婵受人指使,混入公孙少府,欲意加害老夫人,轻老爷速速送她去官府治罪,已正家风。”雁娘再次给公孙老爷施以压力。

    “公孙小婵,你可认罪”

    “我认罪。”公孙小婵心头一凉,“公孙公子,即便小婵今日沦落囹圄,也要保全你的名声。”

    公孙老爷衣袖一挥,家丁上前,将公孙小婵五花大绑起来,押出屋外。

    公孙小婵转身的一瞬,看见雁娘的眼中透着胜利者的笑容,继而又看锦绣担忧的紧张,再看见众人冷漠的目光。

    “瞒着”

    屋外的石阶上,疾步走来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姿,玉冠束发,一袭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一双温和的双眼,直抵公孙小婵的心底。

    “公孙公子”公孙小婵的双眸中瞬间闪烁着兴奋的泪光,心底默念着公孙尉迟的名字,心脏跟着快速的跳动起来。

    只见公孙尉迟一个快步上前,制止了家丁,为公孙小婵松绑,一双柔软的手握住公孙小婵的皓腕,拉着她进了堂内。

    “父亲,这件事情疑点重重,儿子认为,小婵是冤枉的。”公孙尉迟肌如冰雪,温如春水。

    “何以见得”

    “上月,儿子去外属国打理生意,临行之前的晚上,在翠竹院偶遇了小婵姑娘,寒暄只见,小婵姑娘问儿子几时回长安,儿子见小婵姑娘的衣服身绣又水仙花的样式,便随口一说,让她养株水仙,待水仙花开,便是儿子归来之时。”公孙尉迟缓缓道来,话里行间盯着公孙小婵如清水般透彻的眸子,“只是没想到,小婵姑娘居然当真了,竟真养了水仙。”

    公孙老爷啜着茶叶,不禁嘴角带笑,“如此说来,竟是你与小婵姑娘私下之约,怪不得小婵姑娘欲言又止。”

    “是,这等话,怎可让一个姑娘家说出口来。”

    “哈哈哈哈”公孙老爷听罢一阵开怀大笑,“罢了罢了,既然老夫人只是皮肤红肿,无性命之忧,医者开几处方子,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说罢,公孙老爷起身下了主座,向堂外走去,经过公孙小婵时,停住了脚步,“你姓公孙”

    “是。”公孙小婵惊魂未定,不敢过多揣摩公孙老爷的意思,低眉顺眼应了一声。

    “不错,我们终究是本家。”说罢,公孙老爷笑声如山谷间荡漾的回声,从堂内传到堂外。

    “儿子送父亲。”说罢,公孙尉迟随公孙老爷出了门。

    堂内的丫鬟、管事、仆人呆立一片,不知所云。

    “散了散了。大家各自回去干活便是,今日之事,私下不许再议。”管家钱叔张罗大家散了去。

    众人散去,公孙小婵跨出堂内门槛时,与雁娘并肩,雁娘的眼中再无了往日的关怀备至,而是冷眼相待,径直走了出去。

    此刻,锦绣站在公孙小婵身边,目视前方,小声念道:“路是自己走,凡是皆小心。”

    回闺房的路上,忽然阴了天,公孙小婵望着天空中被乌云遮挡的太阳,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场雨终究是要下来,连同那说不清的是非一同冲刷。

    但这公孙少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自己能做的,唯有保护好自己。公孙小婵轻轻闭上眼,忍下鼻尖突然泛起的那股酸涩。

    闺房内依旧温暖,除了那窗前的那盆水仙再也不见。公孙小婵呆呆的坐在榻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今日雁娘要屡次陷害自己,这女红匠的活终究是福还是祸锦绣为何要自己担下绣品是出自自己之手的风险,在众人池鱼幕燕之时,她隐隐约约写下的“母”字又是何意,难道她晓得娘亲的下落

    思忖间,想起了娘亲,公孙小婵不自主的摸像腰间的囊袋,这一摸,不由心头一紧

    公孙小婵低头细看,翻开衣裙间的隔层,囊袋居然破了洞

    玉玲珑鞶头

    玉玲珑鞶头不见了

    那是娘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也是找寻舅舅的信物,现在居然不见了。

    公孙小婵不能确定囊袋是什么破的,只得在房内翻箱倒柜的找,四处不见,越发的着急起来,眼中忍不住一阵酸楚,泪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那是娘亲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公孙小婵恨不得将自己重重的摔打一顿。

    正在悲郁间,一双白绸锻花的履踏进了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