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6 逸闻琐事(2/2)
作者:忘机奶奶

    杨柳眉目含春,闻言从支越臂弯里抬起头来,微有怔容:“宅子?可在京城?”她不得不惊叹,皇家之人出手当真阔绰,但也仅此而已,旋即便又躺下。

    于她而言,除了过世的主子骆冰所在,四海皆非归处。

    皇宫内院、豪门大宅她能住得,乡野山村、茅屋瓦房,她亦能安然自在。

    见她并无任何欣喜之色,支越忽而变得局促紧张,直起半身一脸不安地将人望着,生怕她心中不愿,嫌他不能自食其力,连安身立命这等“小事”都得仰仗他人。

    杨柳被他突如起来的动作神态带动情绪,眸中满是惊疑慌乱,穿好衣服也坐了起来。

    “相公,何事烦忧?怎的这般愁眉不展?”轻抚其眉,杨柳目不转睛凝视支越,想要看出他心中所想。

    虽然,与支越相识,总也不过几日,可杨柳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模样,不免担心,是不是出了甚么棘手之事,她自知无有为他出谋划策、排忧解难之能,但若蒙不弃,她甘愿倾力以赴。

    而今这世上,除了印泽,便只有支越能让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支越哪里知道自己不过皱皱眉头,杨柳便已经做好了不顾一切、视死如归的准备,待看她目光灼灼坚定不移,并无半点鄙夷嫌弃,才展颜露笑,重新将人圈抱入怀。

    他二人确都彼此误解,暂不明了对方所思所想,又各都有何顾虑担忧,然此时此刻,两心已然交织缠绕,合而为一,自无需再费唇舌多言解释。

    “娘子,辛苦你先行一番收整,待今日事了,为夫便来迎你出宫。”

    ……

    …

    当支越再又与杨柳几次云雨巫山尽兴翻腾,出得行水宫来,已是一个半时辰之后。

    他仰头望望天色,心道不妙,赶忙理正衣冠,本欲以惯常那副肃重威严的神态、匆匆飞身前往南门复命的,不曾想腿脚酸软、身心飘然,竟使不出一点气力运功……

    “完了完了……”强作镇定走过几名宫门守卫跟前,待确认无人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之后,支越方才寻到一处墙角靠上去。

    他一脸惊异地捂住自己的双腿,感受它们不住地摇晃颤抖,生平头一回有了焦急胆战、惊恐万状的奇妙之感。

    再回想自己信誓旦旦同宋澄所做保证,则更觉俯仰有愧,后悔不迭。

    两个时辰之前,在查出将程劲放跑之人的真实身份之后,支越便趁着传审嫌犯的那点空闲,借以腹中辘辘又疲累困顿的由头,同宋澄告了一个时辰的短假,欲赶回行水宫同杨柳见面温存,以疏解连日以来的相思情欲之苦。

    宋澄念他毕竟新晋成婚初尝人事,自然龙精虎猛燥渴难耐,同为男人,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故而未加阻拦,由了他去。

    只让他莫要耽搁太久,否则误了正事,必不轻饶。

    谁知这一去,竟然两个时辰不曾回,只怕眼下,宋澄正怒不可遏等着对他“严加惩处”……

    受罚挨骂倒也罢了,若被旁人窥见他这副不堪狼狈、焦头烂额的神态,那他支转烛这半世英名,怕要毁于一旦,荡然无遗的了。

    不敢深想再多耽搁,支越终于收整心绪尝试重新发力运功,好在根底深厚,又有相应准备,倒还顺利。

    当他竭尽全力赶回南门,守城的兵卒长见他出现,便匆匆来告:“支侍卫,大皇子让您先领了罚再去府衙寻他。”

    支越嘴角抽动,应一声“知道了”,后不情不愿从怀中拿出两张百两银票,让大家闲暇之时买些小酒解馋。

    卒长兴高采烈,一边回说“那怎么好让您破费”一边将银票揣进腰包,脸上笑意浓浓,对着支越点头哈腰,连连道谢,出手如此阔绰,又生就一副出尘脱俗的不凡气度,再看他则更多几分恭敬倾佩。

    兵卒长言语谄媚,态度浮夸,支越窘迫得无言以对,再强忍尴尬寒暄几句,确定宋澄确无旁事交待之后,才转身离开。

    望其目的朝向,毫无疑问径直赶往的南府衙司,接过银票的兵卒长回走几步,与值守的几名小兵疑惑嘀咕:“不是说领罚的吗?怎么直接往衙门里去了?”

    其中一名四十见长的老兵汉闻言笑笑,“卒长,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大皇子说的‘领罚’就是指您包里的那两张银票!”

    “这是怎么个说法?你同我详细讲讲!”卒长到底年轻,不如老兵那般闻多识广,哪怕职高一阶,遇到这等“逸闻琐事”,也只能虚心求“教”。

    老兵汉扬起下巴,显得得意洋洋,“我老汉虽不曾在大皇子手下当过兵,但我吃的饭,可比大皇子吃的盐还多,我入兵入伍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过家家呢!”

    另一个年纪稍轻脸方的兵士冷嘲一声打断道:“你就可劲儿吹吧!大皇子是何等人物,人家幼时把玩的,那可都是金银珠宝,咋能同你一般,玩那甚么烂泥巴!

    还有啊,要说吃盐,你家要是吃的起那许多盐,当初也不至于送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入伍杀敌送死了罢!”

    老兵汉遭人揭短数落,气得满脸涨红,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瞪大眼睛“你……”个不停。

    方脸兵还想再说,兵卒长却懒怠多听,打断两人,“行啦行啦,吵吵个甚,说重点!”

    见不惯老兵汉那副得瑟得不可一世的模样,方脸兵直接答道:

    “其实也就是,大皇子素来不以皮肉之苦为惩戒的手段罢了,说甚么打两下踹几脚,伤疤一好,会犯的错还会再犯,不顶用!”

    被人抢了说话的风头,老兵汉心有不甘插嘴补充:“但罚钱可就不一……”

    “哦。”兵卒长听到此处,先前的疑惑好奇,顿时烟消云散,再无心听他两个逼逼叨叨。

    冷哼一声,撂下一句“真不晓得,这点事情,有甚值得你们得意骄傲的?难怪入伍入军数十年,还只是个守城守门的大头兵!”后,便摇头晃脑、趾高气昂地大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