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闹洞房(1/1)
作者:哆哆猫
    听了黄老虎的话,李霖心里想:你刚谢了你爹的大恩,立刻就想让他死,你好做大王,你名叫黄老虎,心肠可比老虎狠毒一千倍。嘴上却说:“老虎外甥,以后舅舅全靠你养老送终。”黄老虎道:“这个自然。”李霖这时突然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黄老虎吃了一惊,连忙过去搀扶,却被李霖一把推开,黄老虎大惑,问道:“舅舅为何大哭?外甥哪里得罪了你?”

    李霖哭道:“我自有我的伤心事,你哪里知晓?”黄老虎拉住李霖的手说:“我自见了舅舅,打心里敬你。常言道‘一家人不讲两家话’,我管你姐姐叫小娘,咱们就是至亲,舅舅哭在脸上,我疼在心里。”李霖道:“那告诉你便是。”黄老虎道:“但讲无妨。”

    李霖用衣袖擦干了眼泪鼻涕,从地上爬起,说道:“俺从前在村里有个相好的姑娘,从小在一起玩耍,本来想讨她作老婆,给我洗衣做饭,没想到去年她得天花死了,每当想起,便如肠子断了样痛苦。”说罢有啜泣起来。

    黄老虎恍然大悟,心想原来这小子想女人了,果然是我莲花山的人,没有一个不好色的。他笑道:“原来是想念我那没过门的舅妈,这等事情易如反掌,我在本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里貌美的女子数十人,任凭舅舅挑选,舅舅喜欢什么样子的?”

    “要和我年纪相仿的黄花闺女。”李霖破涕为笑道。黄老虎听了心想,我府上和他一般年纪只有今天抓来的那个丫头,本来要留给我自己玩弄,给他岂不可惜?转念又想,我若得了莲花山寨主之位,山海关外千里之地尽归我有,连皇帝的女儿都能娶,这时少一个又如何?我干爹最听小娘的话,我必拉拢她弟弟才好。想罢对李霖道:“我家里今天恰巧新进一个丫鬟,长得端正整洁,和舅舅再般配不过,献给舅舅,可好?”

    李霖拍手大笑:“俺今夜便要洞房。”黄老虎也大笑:“好!舅舅和俺一个脾气。”

    当夜黄老虎为李霖收拾出一间精美卧房,叫人伺候李霖沐浴更衣,差遣四个恶毒老妈子给抢来的姑娘换上大红彩衣,精细梳妆打扮一番,捆住两手,关在房中。他自己再摆了一桌酒,和两个小妾庆贺。

    单说李霖换上新郎官的衣服,赶走伺候他的仆人,进了房中,见床上坐着一个新娘,头戴大红盖头,身穿红衣,脚穿红鞋,反缚住双手,兀自低声哭泣。李霖心道,这就是那姑娘。

    他走到床前,坐在新娘身边,那女孩听见声响,以为黄老虎来了,惊呼一声,连忙缩到床角。李霖觉得有趣,故意逗她,跟着爬过去说:“俺的老婆,你躲着我作甚?过来让夫君抱抱。”他一把扯下盖头,只见那女孩浓妆艳抹,乌发红唇,弯眉皓齿,杏眼桃腮,珠泪滚滚,娇美可怜。就连李霖这样懵懂的少男也看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姑娘含泪怒道:“黄老虎,你这丧心病狂、无法无天的强盗,终有一天会遭报应,不得好死,我今日宁死也不受你折辱。”言毕一头向墙上碰去,李霖慌忙扑过去搂住她的腰,两人在床上滚作一团。

    姑娘双手被绑,害怕李霖强行无理,狠狠咬住李霖的手腕,李霖疼得骂道:“死妮子,你他娘的恨黄老虎就把他的手咬,啃我干什么?”姑娘听不是黄老虎,也觉得李霖年纪与自己仿佛,遂张开嘴。

    李霖抽了手,再看时,腕子上被姑娘咬出两排细小的牙印,已然淌出血来,怒道:“俺家里的狗都没你厉害。”姑娘见李霖没打自己,更加不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李霖瞪着他道:“我今天和骄儿在街上游玩,看见你妈妈坐在地上哭泣,询问得知你被黄老虎掳走,我恨他为非作歹,所以来救你回家,刚才的话是逗你的胡话。”

    姑娘将信将疑,她打量李霖周身新装十分鲜艳,但面容老实憨厚,带着几分傻劲,并不像是恶人,于是问:“那你是如何进了黄老虎家来,还弄成这幅打扮?”

    李霖说道:“全凭骄儿教我。他个子小,胆子更小,不过脑袋聪慧得很。他说黄老虎手下太多,俺是打不过的,只能诈他说我是他舅舅,他当土匪的干爹让我带口信给他,待混进来再解救你。没想到这条计真把黄老虎唬住了,我再让他给我挑选个年纪一样大的女孩当老婆,这才见到了你,谁成想黄老虎没咬我,你这只母老虎倒咬我。”

    房内红烛通明,姑娘看着李霖的眼神,只觉得他眸子中透露出的真诚,相信了李霖,“噗通”跪下,哭道:“恩人不惜性命来救我,小女子来世犬马为报。”

    李霖替她松绑,说“俺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自己的安危不管不顾,还问我你家里的狗和马喂饱了吗,好生奇怪。”姑娘问道:“咱们怎么逃出去?”李霖道:“你和俺悄悄溜到后院墙边,你踩着我跳出去,骄儿在外面等着。”

    二人脱去宽大的外衣,蹑手蹑脚到了后院,李霖蹲下让姑娘骑在身上,站起来让助她爬到墙上,往外看时,王骄儿果然躲在树丛中,看到姑娘爬上了墙,知道李霖业已大功告成,悬着的心落了地,连忙跑过去接应。

    姑娘伸手要去拉李霖上来,李霖却不伸手,说:“你快下去。”姑娘急道:“恩人赶快和我一起逃出去。”李霖说道:“我恨死黄老虎,今夜还要和他算算账,你且和骄儿回家睡觉,我去拿了黄老虎的狗命。”他转身大步跑了回去,姑娘着急的又哭了起来,又不敢喊他,无可奈何,只得跳下墙,和骄儿说了。

    王骄儿听完也险些哭起来,焦急说道:“李大哥呀,李大哥,我们救了人就好,你非要捅出个天大的窟窿!”

    再说李霖去寻黄老虎,正好遇到两个护院的更夫,两人都认识李霖,连忙作揖给舅爷爷贺喜,李霖问道:“我外甥住哪间房,我夜里想念他睡不着,你们带我找他。”

    两个更夫见李霖放着新娘不理,要找外甥,觉得有趣,又不敢笑,引着李霖穿过一层院子,其中一人指着一栋亮着灯的小楼对李霖道:“舅爷爷,黄爷就在那里。”李霖猛然伸出手抓住他二人的头发,揪着两个脑袋撞在一起,两个更夫一声不响昏倒在地。

    李霖上了小楼,听见房内传来男女嬉笑之声,李霖用手指捅破窗纸,向内观瞧,之间黄老虎搂着两个半裸的妖艳女人饮酒作乐。

    桌子上杯盘狼藉,黄老虎已喝得有七、八分醉意。此刻李霖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黄老虎惊得手中酒杯落地摔得粉碎,两个小妾吓得躲到黄老虎身后,黄老虎醉眼朦胧看得是李霖,松了口气,道:“舅舅不是在洞房花烛吗?”李霖并不说话,掀翻了黄老虎身前的桌子,黄老虎仰面栽倒,俩个小妾吓得躲到里屋去了,李霖跟过去一脚踩在黄老虎小腹上,黄老虎惨叫一声,只觉得五脏都碎了一样,他强压怒火,吼道:“你若是不满意,这两个都让给你当老婆!”李霖指着黄老虎骂道:“你这挨千刀的蠢贼,俺是来送你见阎罗王的!”

    黄老虎才知道上了当,他登时怒不可遏,恨不得将李霖千刀万剐,他狂吼着想要起身,可李霖的脚正踏在他胸口,此时因他喝醉了酒,力气消了大半,挣脱不得,李霖俯身骑到黄老虎身上,用膝盖压住两肩,抡起拳头去打黄老虎的头。黄老虎先是惨叫,后来声音渐弱,最后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李霖一连百十来拳,打得黄老虎七窍出血,牙齿皆掉光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样。李霖见黄老虎不动弹,鼻青眼肿,脸上鲜血汩汩流淌,料定他死了,往他脸上吐了口痰,起身往房外走去。

    那黄老虎被李霖压在身下打,丝毫动弹不得,便闭住了气装死,凭着身高体壮勉强支撑,任凭李霖暴打,声也不吭一声,等到李霖不打转身离开时,他才悄悄睁开鲜血模糊眼睛,慢慢爬到墙边,摇摇晃晃站起,摘下挂在墙上的一口朴刀要杀李霖。李霖这时正欲下楼梯,黄老虎大喝一声挺刀向李霖后心刺去。

    李霖知道不妙,转身看时黄老虎的刀离自己只一尺距离,假若他曾习练过武艺,此刻使出铁板桥的功夫向后仰去,便可躲过这夺命的一刀,奈何他空有一身蛮力,一招半式也不曾学过。

    生死转瞬之间,黄老虎左脚竟然踩在散落在地上的半条滑腻的鲫鱼上,重心不稳向旁一滑,这一刀贴着李霖的肚子刺空了,李霖咆哮道:“你敢扎我?”用尽全身力气一脚重重踢在黄老虎的要害之处,黄老虎痛彻肺腑,口吐白沫昏厥过去,李霖抢过朴刀,挥刀砍下人头,顺手抛到楼下。

    黄老虎家的人,听到打斗之声,不明所以,都聚在院子中张望。突然一个漆黑之物从楼上飞出,落在人群中央,众人定睛一看是黄老虎的头,全吓破了胆,屁滚尿流逃回各自房去。李霖畅通无阻,翻墙跳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