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冤狱(1/2)
作者:茈茵
    蒙雁担心不已,若真是相公从哪里知道了他们家一些不确实的消息,那么自己可不能当什么事都不知道。

    于是趁着还没有到达何家,歇在客栈里的时候,借着客栈的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相公喜欢吃的小菜,端到房中,在拿了一小壶酒,对着周举人道:“相公,快到隔壁县了,你跟我多说说一些娘的事情,她老人家平日里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有大哥大嫂,又是什么性子。”

    “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从来没有见她发过脾气,喜欢穿红色的衣裳……不过我最后一次见到娘穿红色衣裳已经是八年前了。”周举人说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惆怅,回忆起母亲的温柔的笑容,心里更加黯然。

    杨氏对他是不错,照顾周到,但仅仅是周到而已,他从杨氏身上感受不到母爱,甚至杨氏和蔼的目光下,有一些让他很不舒服的东西,可以的话他宁愿永远留在娘得身边。

    跟着父亲到了周家之后,他最后一次见到娘已经是三年前了,本来说好,父亲在杨氏这边和娘那边各住三年的,按理说今年早该到娘那边去了。

    可是父亲说,妹妹采儿渐渐长大,正是需要说亲的时候,他也快要娶媳妇了,能不能这三年还住在杨氏这儿,过完这三年,再到娘那边连着住六年。

    话虽然是父亲说的,但他知道,这定然是杨氏的主意,或者说不知道杨氏用了什么法子,让父亲自己觉得有这个必要。

    父亲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按以前定的规矩。三年之后再回周家,他还好说,妹妹的年纪就大了,总不能三年后再跟父亲商量。

    是父亲觉得对不起杨氏母女,觉得这样比较好,所以跟娘提的,娘一向温柔。自然也没反对。也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反对就是不顾他人死活,所以就同意让父亲多住三年。期间办好妹妹的亲事。

    “相公……”蒙雁看周举人微微走神,柔声换了一下。

    周举人回过神来,想起先前蒙雁的问题,又道:“至于大嫂。也是一个极好的人,跟大哥夫妻恩爱。让人羡慕……”

    说到这里,周举人看了一眼蒙雁,眼神里似乎有些东西让蒙雁有些不安。

    没等想清楚,周举人继续道:“你不必担忧。娘和大哥大嫂都是很好的人,很容易相处的,不用太刻意。我们都是一家人,毋须太过客气。也别太拘束。”

    说道一家人的时候,周举人眼中又闪过一丝的黯然。

    蒙雁心里一咯噔,明白了刚才的不安是什么。

    自己的相公提到大哥大嫂的时候,眼里的神情是艳慕的,对着她的时候似乎有些遗憾,他在艳慕大哥大嫂的夫妻恩爱,而自己夫妻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无论自己多努力,似乎总少了那么一点什么。

    在周家的时候,也有几对年轻夫妻时常相互串门,有那么一两对彼此之间的交流真让人羡慕,似乎一个眼神,一举一动都非常默契,而她跟相公之间就少了那么一点默契。

    她原以为这是因为她出身武将之家,虽然在闺学也学了一点琴棋书画,但毕竟跟书香门第出来的不能比,所以很难达到夫妻琴瑟和鸣,可后来观察,不是这样的。

    她看到有的丈夫是才子,妻子几乎目不识丁,却也能恩爱。

    周举人看出蒙雁的异样,只是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蒙雁的心情,只独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再想要倒第二杯的时候,蒙雁抢先一步,拿过酒杯,道:“相公,我给你到吧。”

    周举人没有反对,就那么喝了两杯。

    蒙雁这才柔声问道:“相公,你好像有些不开心,能告诉我什么事么?”

    周举人沉默了好一会,就在蒙雁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好友,在外游学的时候认识的,他……最近获罪,被判秋后问斩。”

    “秋后问斩。”蒙雁吓了一跳,这得多严重的罪名,相公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周举人想起几个好友信上说的事,心里不禁又是一阵黯然。

    当初匆匆离开燕城,他就有些心虚,李政杰、肖鑫,郭欢储朝晖,他们五个是好友,若不是文人不喜结拜那一套,他们也许就会像说书上说的江湖好汉一样结成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他们一起读书,一起吟诗作对,游山玩水,甚至谈论朝堂大事,可以说无话不谈。

    后来郭欢又将他的一个表哥程博宇带进来他们这个小圈子里,虽然他觉得程博宇跟他们几个似乎有些不一样,他的功名心更重,几句话离不开如何考取功名,考取了之后又将如何才能谋道一个好缺等等,但程博宇的才学也是极佳的,一点点小瑕疵也无妨,只不过大概实在不是同道中人,程博宇跟他们来往过几次之后就渐渐有些疏远,融入到了另一个圈子里去,毕竟燕城读书人挺多的。

    他们也没在意,道不同不相为谋,到底认识,还算是朋友,偶尔还是在一起聚一聚,可前段时间,程家卷入了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河道贪墨案。

    据说程博宇的父亲是主犯之一,程家被抄家了,程博宇因为帮过父亲一点忙,也被当作从犯论处,父子两一起下了大狱。

    那一日,郭欢和几个好友来寻他,说程家是冤枉的,希望他帮帮忙。

    他能帮什么忙?他甚至不认识程博宇的父亲,那个河道贪墨案他也就在茶馆里听了那么一耳朵,冤不冤的他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他无官无爵的,怎么申冤?当然,要说他们几个读书人好歹都是举人之身。要是一起联名到哪里请愿能让那个衙门复查此案,他倒也不介意跟郭欢他们一起。

    可郭欢说这根本没用,得找朝中重臣帮忙。

    大家所有亲戚中,官职最大,也有能力帮忙的就只有一个,他的连襟定王连御风。

    郭欢说只要定王爷能帮忙,程家的冤情一定能洗清。

    他一个读书人。没有涉足过官场。不太明白官场上的事,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怎么可能因为某一个人的一句话,就翻查案子?他自己都不明白程家到底如何牵涉进去的,到底冤不冤,如何向定王爷开口?

    郭欢拉着几位好友。一直说程家如何如何冤,是被人推出来做替罪羊的。但说来说去也只是空口无凭,他听得糊里糊涂根本不明白程家如何冤,真正有罪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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