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聊天不论开始和结束都让人颇有些诧异。

    张华爱、罗子文、罗子菲三人，在随后的聊天里，看起来颇为融洽的和有林介绍着一些关于公司目前发展的情况。至于关于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张爱华没有选择直接说，有林偏偏却偶尔能在后面的话语中听到一些隐喻。罗子文和罗子菲姐妹俩也是如此，表面的和平之下，总是有些藏着暗流涌动的感觉。

    不过不管三人怎么暗示之类的，有林都有点不为之所动的意思，也像是没有看到张华爱的暗示一般，所以到了后半段三人也恢复了正常，显然是没当有林是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人，甚至怀疑有林连真正的问题都没看出来，要么就是半点不准备插手。

    总之，有林在和她们聊天时偶尔看手机的动作也让她们感觉有林心思并不在。等到这次的会谈终于结束的时候，方喆已经回到了酒店。

    此时并不算晚，不像找他咨询时那些客户动辄聊到晚上，这次不到中午。上海的太阳有着不输成都的炽热，只稍一会儿额头就能蒙出一层汗珠。不过有林倒是松了口气，天气再热，事情感觉差不多了，心里总是要凉快上许多。

    刚刚回到酒店有林就给方喆打起了电话。

    “方喆，你先在给曼妮董事长秘书罗子菲打一个电话，就说对于这件事情，咱们能力有限，没法处理她们的事情。我们愿意退还全部的咨询费用，并且为表歉意，邀请曼妮董事长张华爱喝个下午茶，当面表达一下歉意，表达完歉意我们就会很快离开上海。”

    不用想，方喆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不过多少是合作了多年的朋友了，方喆应下，如实跟罗子菲打了电话。

    有林提前半个小时赶到了约定见面喝下午茶的和平饭店，静等着张华爱的到来。

    张华爱显然也是有些不理解有林的做法，以往的咨询公司总是巴不得想尽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从来没有说直接就放弃的。

    到了之后，她也很快表明了自己的不惑。

    有林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携带的礼物送了出来。

    张华爱看着有林手里递过来的《资治通鉴》，脸上表现出了惊讶。

    “张董，不能解决你们公司的问题，我表示很抱歉，为表达我的歉意，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这套书也是***生前所最爱看的书之一，经常看反复看的看了很多遍，晚年的时候依旧让秘书念给他听。”

    张华爱脸上很快由惊讶转变成了饶有兴趣。

    有林见张华爱有想要了解的意思，心中了然。

    “张董，我给您讲一讲其中关于宋朝历代皇帝接位的故事吧！”有林说完等着张华爱的表示。

    张华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有林道：“宋太祖赵匡胤开创了宋朝，他死后还没有儿子，是他弟弟宋太宗赵光义接的班，这个故事相信您也听过。”

    张华爱又点头。

    有林：“宋朝从那时候开始，在关于继承人方面的事情就一直不是那么太平，很拖沓。赵光义的嫡长子赵元佐就是因为失宠，疯了，被贬成了平民。皇储的位置之后就一直空着，大臣们急上火了皇帝依旧不为之所动。最后年纪太大了实在不行了才立了后面的宋真宗。张董，你说，皇帝立储，这些大臣们着急上火个什么劲？”

    张华爱愣了愣神，道：“或许是因为怕哪天皇上突然驾崩吧，如果没有太子，为了争夺皇位，很可能那些皇子王爷之类的就容易打起来，国家说不定就分裂之类的了。”

    有林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后继有人一直是中国安稳军心很重要的一个传统，不立皇储，可能不等敌国侵犯，国家自己就因为内乱而覆灭了。但是你知道宋太宗赵光义又是为什么不愿意立储吗？”

    张华爱犹豫的摇摇头。

    有林：“因为一旦立了皇储，大臣们可能就开始不那么听皇帝的话了，转而把方向转向了皇储。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个谁都知道的道理。可以说皇权太诱人，让人舍不得分享。这基本上就是皇帝不愿意那么快立储的原因，一般的皇帝都是在决定退位前的几年开始立储。”

    张华爱似有所悟，有林见状添了一把柴火。

    有林：“不过除了因为不想被分权，皇帝不愿意立储很多时候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没有儿子。因为都想把皇权留给自子的亲骨肉，所以一拖再拖，可是拖到最后还是得让出去，毕竟皇位不能没人。宋仁宗遇到的就是这个问题。他生的几个儿子都夭折了，偏偏不立储大臣们又会很焦心，所以这就成了那时候大臣们的难题。好在那时候贤臣多，什么欧阳修啊、包拯啊、韩琦啊、范镇啊，都是那个时候出的，还包括写《资治通鉴》的司马光。要知道劝皇帝立储有时候就是个送命题，很多时候这些大臣就是拿命去劝说的，还好宋仁宗脾气好，也没砍这些贤臣的头，倒是最后被磨得认命了。”

    张华爱的眼神顿时有些奇怪，她看了一眼有林，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继续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宋仁宗立储的时候，宋英宗赵宗实都已经32岁了，除了他，就连他父亲都差点被立为皇储过。但是宋英宗体质不行，老生病，不知道哪天就会挂那种。偏偏他又犯了历代皇帝的老毛病，不想立储，能拖就拖。最后实在病重了拖不下去了才立了长子为皇储，还没到册立典礼那天他就挂了。”

    有林能看到张华爱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身体轻轻一震，没有犹豫的讲出了最后的总结：“其实到了某些时候，对于这个王朝来说，立谁为皇储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了，重要的是要立，这代表着一个传承的问题，也是那些大臣们最为担心的问题之一。要知道魏武侯当时就是因为没有立储，差点导致了亡国，可以说这个立储之事确实是属于一件头号的大事，为了王朝的大局着想，有时候不能在乎太多旁枝末节。”

    有林就这么讲了这个贯穿了整个司马光时代的关于王朝立储的故事，别的什么都没有多说。张华爱听完后在那里愣了很久，有林没有打扰她，静等一会儿后张华爱回过神来，收下了这本书，并表示一定会好好看一看。

    当晚有林就和方喆登上了回成都的飞机，而没有在上海再进行久留。

    方喆此时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疑问：“有林，为什么你不接这个项目？不是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吗？你真没法解决？”

    有林真假参半的道：“我们提供咨询的目的归根结底是帮客户解决问题。其实现在问题就摆在那里，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得靠她自己才行。”

    方喆白了他一眼：“你丫就会装逼。”

    有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