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黑袍广袖，冷眉长目，肌肤如玉，洁净无瑕，面容也如玉，却是冷若寒霜。

    秦川在彻底昏迷前，忍不住仰头长叹，“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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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三刻。

    贺潮生与贺添已经回到府中。

    贺潮生吩咐管家沏上一壶碧螺春送进书房，便带着贺添一起先进了书房。

    在书房里，贺潮生坐在书桌前，展开秦川在御膳房后厨写给他的食谱，眉心微微皱起，沉默不语。

    贺添站在长灯下，目光怯怯的窥着父亲的脸色，心里有无数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最后，还是贺潮生先开了口，问贺添：“你确定当时那小太监就是用桌上的三道食材，把那道菜做出来的？”

    贺添点点头，“确定。”

    这个问题，贺潮生从回来的路上一直在问，贺添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回答了。

    “嗯。”贺潮生沉吟了片刻，又把食谱上的食材部分，仔细看了一边，半晌后竟然笑了出来，赞道：“这小子，是个天才！”

    贺添又点点头，刚准备附和着父亲的话说下去，隐隐又觉得不对，他猛然抬起头，看着父亲那张老脸上竟然带着欣慰的表情，惊讶问道：“爹，你是在夸那个小太监吗？”

    贺潮生的脾气性格，贺添还是清楚的。

    父亲一生，收徒弟无数，能亲口得他一句夸赞的却寥寥无几。就连一直勤奋好学，在厨艺上苦心钻研，造诣颇高的大师兄在父亲面前，也从来没有听到过半句夸赞。

    今天，那个小太监就做了一道平平无奇的鸡汤白菜，就被父亲如此赞叹，他心中甚是不解。

    贺潮生抬眼看了看贺添，道：“怎么？很奇怪吗？”

    “只是很少听爹夸人，突然听见，还不适应。”贺添如实回答。

    贺潮生动了动嘴角，将食谱放在书桌上，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冷漠肃然，“呵，你小子，是在数落父亲？”

    “儿子只是实话实说。”贺添道：“师兄也算是我们这一辈难得的人才，厨艺方面无人能出其右，爹您却从来没有夸奖过师兄。今日不过是个小太监，做了道清汤寡水的菜，您竟然如此夸赞，孩儿不解。”

    贺添与江必文从小一同长大，江必文待他如兄长一般。

    他们感情自幼就比其他师兄弟深厚许多，每次贺潮生无视江必文的努力时，贺添总会不顾被父亲责骂的危险，为他据理力争几句。

    今日也不例外。

    虽然与那小太监比试的是自己，但听到父亲夸赞，贺添却第一时间想到了江必文。

    “你不解的事情还多着呢。”贺潮生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扉，冷风灌了进来，吹动满室的书页。

    连桌上的食谱也吹得飞起。

    贺添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抓住，才避免了食谱吹落到地。

    贺潮生却恍若不知，负手立于窗边，看着窗外朗月清华，道：“你师兄的厨艺的确不错，是难得的人才，只是他骨子里却少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贺添将食谱放回书桌上，又用纸镇压好。

    贺潮生沉声，缓缓说道：“对食物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