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引(1/2)
作者:一妍难荩
    “司梦姑娘,既如此我想忘春楼应该可以宣布获胜的人选了吧!”蒯埙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就在他堪堪走向司梦时,一个男子的大喊声从他身后传来。

    “等一等。姓蒯的,想做我忘春楼的座上宾,你怕是还不够资格。”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青衣男子独自快步从二楼下来。瞧他身着一件青玉鸣鸾上上蜀锦绣罗衫,上绣昙花流云数朵,不胜枚举。

    待他走近,这才瞧出是昔日同窗同学,当朝翰林学士吴槐之子——吴歆。

    蒯埙细数往日同吴歆在太学发生的摩擦纠葛,总是自己吃亏居多,心中原有记恨。此时又见他表情冷淡,隐隐中还透露着一丝怒意,就知道又是来搅自己好事的。

    蒯埙内心唾弃道,“吴歆?真是阴魂不散。”

    话说间,吴梦窗已经走到司梦身前,同样展开折扇,上头写有“仁人之心”四字,背面是一副岳阳山水图。

    忘春楼的一众人等,见到是吴梦窗出面,顿时喜上眉梢。笑盈盈地行礼道,“见过吴少。”

    “这人是谁啊?怎么忘春楼的人都对他这么客气,还叫他吴少。”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此人来头不小。”

    “我看这人也不过是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翩翩公子,怎么来头比相国府还了不起?”

    就在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蒯埙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蒯埙沉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吴歆,你怎么在这?就凭你那点文采也配在重阳诗会上露脸?”

    吴梦窗一合折扇,指着蒯埙的鼻子骂道,“姓蒯的,你把嘴给我放干净些。这忘春楼可是我外家的产业,担心我把你给轰出去。”

    蒯埙此刻才反应过来,内心那叫一个衰。虽然早已经打听过这是新安祝氏的地盘了,可他万没想到天杀的吴歆也会在。

    关于吴歆的底细,蒯埙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明面上,他是朝中三品大员的儿子,实际上他外家的势力更是恐怖。

    新安祝氏,那可是号称半州祝家的新安祝氏。就连自己权倾朝野的爷爷蒯覃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可就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偏偏是自己的死对头,吴歆的外家。也正是因为如此,放眼整个太学,也就只有他才敢跟自己叫板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无计可施。随即冷冷一笑,“哼!我记得没错的话。司梦姑娘刚才可说,在忘春楼,就要守忘春楼的规矩。今夜不以家财身世分高低,只凭词赋文采。此间明明是我胜了,怎么?你这位忘春楼的少东家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自毁长城不成?”

    “姓蒯的,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谁说我要违约了?”

    “哦?难不成你也要作词不成?就凭你那点学问,给你两炷香的时间,你都不一定写的出来吧!”

    吴梦窗有几斤几两,蒯埙再清楚不过。在太学五十斋里,他居三十五。虽然是第三十五斋的头号学子,但和身处第一斋的自己来说,已经有天壤之别了。

    “谁说我要作词同你比啦?作词者另有其人!”吴梦窗目光一挑,手中折扇一指,众人都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陆子由本来站在二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怎么会想到昔日好友吴梦窗竟然会给他埋了这么大一个坑。突如其来的百十来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住陆子由,让他后背发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明知自己身后就是房门,自己的脚却不敢后退一步。

    台上的吴梦窗疯狂的向他使眼色,让他抓紧下来。陆子由自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才勉为其难的挪动身子下楼去。

    “这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害,说你没见识,你还真没见识。这人可是名震文坛的陆小官人。”

    “陆小官人?年纪轻松就名震文坛了?怎么从来没在重阳诗会上见过。”

    “像这种真正的文人才子都是不屑参加重阳诗会的,保不齐是听闻这次重阳诗会官家也要来,所以才感兴趣了吧!”

    陆子由的出现也引起了众人对他的关注和揣测。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处境极为糟糕的蒯埙。如果说面对吴梦窗,他还能卖弄才华,逞口舌之快,但再加上陆子由,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陆子由虽也居太学第三十五斋,但也只是因为他父亲官职较低,也不走动关系。但陆子由才华横溢,连几个学问颇高的老学究都自愧不如。

    “陆...樱~陆子由。”蒯埙颤着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

    “陆樱?他就是陆樱!”司梦小声喃喃。

    走上台来的陆子由,背挺得老直,明显有些僵硬。吴梦窗上前一把抱着他,宽心道,“别紧张,你可是陆小官人,陆小诗仙啊!打败他,我保证,陆伯母那边我会亲自解释清楚的。”

    陆子由无语,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他都想动手把吴梦窗揍的连祝家都不认识。

    见陆子由无动于衷,众人也不插话,晴云首先站出来暖场道,“既然这位陆公子愿意参与,那我们依然以一炷香时间为限...”

    “等等。”陆子由开口打断道,“我不是上来作词的。”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蒯埙更是冷言讥讽道,“怎么,传闻中才高八斗的陆子由今日是身子不佳,还是怯场了?”

    “子由你这是做甚?关于这件事,我改日好好向你赔罪。如今我话都放出去了,你可不能说不作就不作了啊?!”吴梦窗清楚陆子由的脾气,他不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有的时候需要逼一逼他。同时他也清楚,此时的陆子由,明显是生他的气了。

    陆子由不理他,转而问蒯埙道,“我想请问蒯兄,今日是单纯为了以诗会友,还是别有目的?”

    陆子由的问题没边没沿,蒯埙听了也是一头雾水。

    “是以诗会友如何?是别有目的又如何。”蒯埙问道。

    “如果是以诗会友,陆某没有横刀夺爱的癖好。如果是别有目的。”陆子由想了想说,“恐怕由今日不能让蒯兄得偿所愿了。”

    “那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

    两人言语针锋相对,晴云都听在心里。

    “来人,为陆公子点香。”

    就在晴天吩咐手下丫头点香之时,陆子由却叫住了她。

    “不必麻烦了。由的词已经作得。”

    众人一听,都惊掉了下巴。

    “什么,已经做完了!这,这么可能?”

    “刚刚说自己不是来作词的,现在转脸说自己做好了,玩呢?”

    “该不会是拿什么写过的词句,以次充好吧!”

    “我看不会的。你瞧嘛陆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也难怪他们会质疑陆子由是不是拿以往的词作充数。毕竟想在片刻功夫里写出比《临江仙·独上高楼倚墙东》更好的词句,当朝除了他陆樱陆子由,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陆子由将手中的玉笛别在腰间,而后向着司梦拱手说道,“还请司姑娘给由备一张琴。”

    “司姑娘?”司梦还楞在原地,陆子由又唤了她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她唤来手下丫鬟,命她去取自己平日里常用的那张琴来。

    丫鬟告退,几个机灵的下人也抬来了一张琴桌和一个蒲团,摆在舞台正中位置。

    不多时,丫鬟也抱着琴回来了。

    “陆公子,你要的琴拿来了。”司梦说。

    “有劳了。”陆子由从丫鬟手中接过琴,微微颔首向二人致谢。

    那一张成色较深的七弦琴。被放在桌案上时,陆子由一眼就认出这琴是用一种比较难寻的梧桐木制成的。而且从琴身的做工和质感上,陆子由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陆子由也知道当下没有时间给他细想。随即正了正衣裳,跌坐在蒲团上,抚琴唱道。

    “莺鸣幽谷,华亭鹤唳,一句千秋聊祛愁。北地鸦声喧白骨,南国鸳鸯背相飞。风飘絮,雨打萍,英雄灭。

    问君何故轻拭泪,问君何不挎槌枪!可笑晏粲肆欺诞!高郎贪恋吟风月,万岁无忧暇日长。东篱菊,西湖梦,九九天。”

    琴音悠悠传来,陆子由声情并茂的唱词。起承转合之处,犹如阳关三叠,略带幽怨愁绪;平仄押韵之间,堪比阳春白雪,时常引人入胜。

    “好听啊!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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