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婉来到云海大厦，白特助将她引入总裁办公室。

    萧敬棠还在会议室开会，她便在他办公室里瞎散步。对于待会见到他，心中有些紧张。虽然前天还在他家和他喝着咖啡，可是这是她看清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后第一次见他。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她虽然看到他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他对她的用心，她却无法全心全意地回馈。

    她站在窗前看着苍茫的大江，远处，车辆穿行于大桥之上，而自己的心驶向的是何方？

    她所有的不安在他办公室以后得到削减，她看他紧皱的眉头还未松开，想来会议上有不少头痛的事情。

    他朝她走来，她莞尔一笑：“白特助一通电话，我们主管就把我打包送过来了。”

    他看她笑的灿烂，微微勾唇说道：“他倒挺会做事。”

    “可不就是嘛，只要能拴住你这大财主，送我一个都嫌少了，恨不得给你拉来一卡车美女。说吧，让我过来做什么呀？”

    “让你来陪我吃午饭。”萧敬棠知道她那一天一定不好受，但是他不想因此和她产生距离，更不希望她会想要逃避他。

    穆婉婉不可置信：“你这是以权谋私哦，完全不符合你的风格。”

    “是不符合，但也不无不可。”婉婉如此轻松自然的状态让他有些诧异，也许她是想要暂时不去提那一天的事情？

    萧敬棠觉得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样。

    穆婉婉走近他，收敛了笑容，直视他的双眼：“我要为上周五晚对你的指责道歉。”

    萧敬棠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穆婉婉看向他的眼睛，看到他关切地看着她，他在担心她有些反常的举动。她忽然被他的这个不经意的眼神感动了，觉得自己真的很幼稚，为什么被别人利用了，反倒对着关心自己的人闹情绪呢？也许就是跟他太亲近，反倒不顾及他的情绪。

    她认真地看向他：“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该小心眼，不该盲目地责怪你。”

    萧敬棠被她的道歉感到意外。他以为她会继续耍脾气，晾上他三五天，又或者她会受到刺激，不愿面对现实。唯独没想到她会向自己道歉。

    婉婉自嘲地笑笑：“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还以为我会被这些事情压垮。但是显然的，重压之下，反倒让我可以冷静地面对所有的事情。这几年来，我一直将自己锁在自己编织的囚笼里，仅仅用着本能来生活，我以为我很好的保护了自己，其实恰恰相反，我助长了心中的自卑，经不起一丝的相反意见，让自己变得歇斯底里。将我从这个深渊拉出来的人是你。你为我做的，对别人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却是给了我希望和方向。谢谢你潜移默化地赶走我心中的恶魔，逼着我面对现实的阳光，帮助我对抗内心的崩溃。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穆婉婉，是一个清醒的想要找回自我的人，可能让你不尽满意，可是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可以面对生活中的挫折，可以面对内心的苦涩，可是不会那样娇弱，不需要人保护，不会躲在你身后，也许还会有一箩筐的坏毛病，你介意认识这样的我吗？”

    萧敬棠勾起一抹笑：“不介意。”

    他打量着她，接着说：“其实是我错了，我确实不应该将你想得太脆弱，也不该瞒着你。我以为我在保护你，却没有想到你其实可以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

    穆婉婉说：“其实那些事实是真的让我觉得很伤心，我确实忽略了你反复提醒过我要客观的看待工作上的事情。他们对我的关照，让我感到我是被认可的，所以我下意识地不想去承认，更不愿意相信我成为别人的棋子。可是比这个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并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在你热爱的工作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的行事作风是怎么样的。你的心里脑里装着什么。这样陌生的你，我当时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但我想，这正是我了解你的一个机会不是吗？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前提是信任和坦诚，百分百的透明也许做不到，但是起码在跟我有关的事情上，不要欺瞒我，不要纵容我，不要单方面决定什么是为我好，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告诉我，我想要和你平等的对话，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没有隔阂，对彼此真诚。”

    萧敬棠眼中有赞赏：“我以为还要很久，才能看到你重新振作。现在这样的你，显然让我感到很惊讶。我想我的做法过于简单粗暴了，让你一时间无法接受。我做事情不会简单明了，每走一步都会深思熟虑，我也在等一个你可以接受的时机告诉你真相，我没想到伤害你的不是这件事情本身，反倒是我的做法。你那天那样离开，我在心中反复思考，也许你并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现实而冰冷的我，就像我接触过的所有女孩，我为此感到沮丧。唯一的一点安慰是我能走进你的心里，你会在意我的举动，在你需要一个空间冷静的时候不再是躲到与所有人隔绝的地方，而是来到我这里。”

    婉婉脸刷的红了，还是觉得自己去投奔他很不妥。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萧敬棠她去找宋致远的事情：“其实，其实那天晚上我去了宋致远家。”

    她抬头看到他神色一凛，连忙说道：“那个，李思贤打话说十万火急，说他担心宋致远会做傻事，求我过去看一眼。我正窝着火，想起萧奉焕跟我说过的话，就过去看一眼。”

    他的笑容有些冷下来，她连忙搬出萧奉焕当挡箭牌，对不起啦，学长。

    他沉声问：“然后呢？”

    穆婉婉这下反倒不用再考虑要不要说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想想从哪说起比较好：“其实在我发现他劈腿之前，我们曾有过约定，等我工作以后，我会搬去和他一起住，在我盲作稳定以后就结婚。所以他租下那套公寓以后，我和他一起布置了那一个将来我会住进去的房子。那天晚上，我在门下找到备用钥匙，走进去，却是跟我当年所布置的一模一样，好像时光并没有溜走。我一直不愿意回想的关于我和他的记忆全部涌现了，可是我却没有崩溃，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够了，我不想再这个靠着恨过下去了，我觉得用三年的时间来抵抗现实，已经将我逼到临界点了。我没有闹，很平静地离开啦。我在大街上瞎赚准备到酒店开一个房间自己静静，可是居然迷路了，又打不到车，只好厚着脸皮打扰你了。”

    萧敬棠其实早知道他们的过往，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觉得自己有些小瞧了他们的感情基础。

    穆婉婉看他不说话，心中很是忐忑，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还是自己的做法他不能接受？

    他深深地看着她，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想他和宋致远的。可是他无法开这个口，他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依然是这样步步算计着撬开她的心门，就在她终于默认了他的存在，给了他一点空间时，他不该这个时候要求更多。这样的不该让他心中恼怒。

    穆婉婉看他眼神千回百转，她知道他想问她什么，她也知道自己无法给他任何的回答。他们之间几个月来培养的氛围，终于还是随着她肯面对宋致远变得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