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夫妻同心,失魂之人(1/1)
作者:梁馨心
    大千世界,处处风景迥异。

    一条波折曲径,终于波停浪静!完璧归心的王元泽从此总是闲暇恋家,且与河湾道尽知心情话。二人并肩走在柳明花媚的自家花园,想到首次府中相见,滚落池中的羞措场面,王元泽更觉醉在心间!走过曲折情路,坚持不懈追逐,如今终于朝朝暮暮,相依共渡。可惜此时光的王元泽却明显感到携手在侧的爱妻似藏心事,便垂首询问:“怎么闷闷不乐?我可随时准备为你分忧解愁呢?”闻听之后,河湾暗暗积愁而隐隐若忧:“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异常关切的王元泽不禁郑重相许:“只要你说,我就照做。”耿耿于怀的河湾,若有所羞地提出要求:“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去妓院了。”听完之后,心领神会的王元泽不但丝毫无愧,竟又显得坦然无畏:“为什么呀?”河湾恼其从容之态,几乎气急败坏:“这还用问为什么吗?你不知道那是在做很可耻很丑陋的事吗?”想着那条烟花之路,正是旧爱的歧途,在河湾的心底,总有一团飘云浮雾,使她凝结忧思!

    看着妻子气得转身欲去,不再逗弄的王元泽急急阻拦地谈笑而言:“你以为我真是留恋青楼的好色之徒呀?我曾经对一网情深的心爱女人都能坐怀不乱,对出卖色相的风尘女子,又怎么能动歪心邪念呢?”却听河湾不领此情地出言讥讽:“果真如此清白吗?我难道真的有幸获此无瑕之爱?夜静更深,方知人心。”王元泽自持心怀坦荡而显得理直气壮:“对于妻子,别说夜静更深,就是光天化日,我也名正言顺。”然后带着一片冰心,似乎表露忠贞:“其实,男人的床第柔情,更是异常珍贵,在妻子面前可以万种风流,和别的女人那叫吞污纳垢,我可无福消受,湾湾,我只想和你鸳鸯交颈、龙凤合鸣,再你侬我侬地相拥入梦。”此言出口,听得河湾赧颜害羞:“好了好了,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怕是也要无福消受了。”河湾难于面对,转身之后,暗自惹来娇痴成倍。

    绕转过来的王元泽更加惜玉怜香,自有深情万丈,他的口中之言,不再过于浓烈,而是柔婉亲切:“除你之外,谁都别想听到我这样的话。既然夫君好逑,定让妻子无忧,我们已经伐木成舟,此后携手定会共赴白头。”听完此言,哀乐不定的河湾,却忽来伤感:“想要踏过悠悠岁月,谈何容易,只怕此情如春,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此季春色已淡,柳冠花间,夏意烂漫,就在枝头树梢,正有一只半藏半露的喜鹊,迎夏欢叫,王元泽眼见此景而兴致正浓:“春去无意,夏还有情,谁说是黄鹂啼得春归去,我看,是这喜鹊催得春归去。”看到夏趣浓丽,王元泽借景传诗:“花正芬芳艳正浓,游园笑语侧倾听。枝梢喜鹊唤春少,四季递增无限情。”王元泽携手至珍至爱之人,注尽真挚地感念今夕:“湾湾,我是你的耕耘,你是我的收获。”点滴痴情,汇至爱海横纵,即使地雪天冰,亦可消融,河湾彻动由衷,唯愿感惜一生:“元泽,你是我的耕耘,我是你的收获。”河湾满怀爱意地依偎元泽,至此不负相思。原本这颗丹心,唾手可得,却让她拒绝千里而辗转获得,在此茫茫红尘,又有一段美梦追寻成真!

    有些刻骨之伤,春天带不走,岁月也带不走。翻胎改骨的司马康,从此日暮至日出,情绝泪尽心如雾!曾有一日,他正独自颓废地倚坐在垂柳之下,半梦半醒之时,头脑当中忽然浮现了隐于心间的河湾,只见她眉清目秀,衣着素雅,正乘坐在一叶轻舟之上观赏一池清莲,司马康不由急步追赶,又伴着深切招唤:“湾湾,湾湾,你为何置于莲花深处?”看着衣貌不整之人,河湾深情款款地温和而言:“我在赏莲。”司马康只怕轻舟随波飘走,又是急急开口:“我从前怎么不知,你竟然如此爱莲?”就见铭刻在心的河湾,此时美态婵媛,自是心性超然:“莲花出泥不染,人称花中君子,如同气节不衰之人,谁能不爱?”步步紧随的司马康听得自愧形惭,却是口出怨言:“我也曾经气节不衰,也曾经不染尘埃,我之所以沉陷深渊、放逐淤潭,正是因为你的决绝离别,又岂能怪我不守忠节?”河湾听后,那满目哀痴,竟然化为一声叹息:“与你相守之时,我本是君子,离你而去之后,我亦是君子!在这世间,唯有君子之心能够守候彼此,你既然不愿再做君子,那我也决定要去陪伴属于我的正人君子了。”此言既出,河湾便一步三顾地依依而去了,任凭司马康愧悔难当地千呼万唤,却离那花中君子越来越远!

    一片柳叶的飘飘坠落,无情地打醒了司马康对梦中情人的最后顾盼,他猛然睁开濛濛泪眼,那栖身柳下的无限凄凉,最怕绵绵无长的盛夏阳光。呆坐良久之时,竟然发现几只燕子口衔枝叶泥巴,来回穿梭地贴地而飞,司马康目随飞燕而沉吟自语:“君子君子何所求?失此妻子不复求!只恨那无情的喜鹊与春何关?本是这燕子衔将春归去。”今非昔比之人,司马康总在不思而思之中,涌来成倍相思,他诗从口出,却显得气若游丝:“花随春去落无声,虚度年华万事空。燕子衔春春不住,盛情不领最无情。”他回想初次相遇还有军营重逢,回想痴诚心动竟被拒绝真情,回想万里西征毅然许诺忠贞一生,回想凯旋而回彼此甜蜜相拥,直到有人从中作梗而导致缘断今生,最恨转眼成空已经难拾碎梦……!伤情一幕又一幕,此时唯有两行清泪,随着他无力清醒的双目,缓缓流出。这千金难买的寸寸光阴,依然让他如此虚度,那永世难忘的一段情缘,竟被岁月无限放逐。

    毁誉参半的司马康在君子胸怀坦荡的世界中,赤诚相对;在小人肆意横行的俗尘中,落寞孤独;在丧失真诚的凡世中,只能闭塞耳目;在挚爱远离而精神无依之后,那洁身自好之身竟然堕落沉沦,那自我欺瞒之心,却对往事忆念不尽!

    接连两月,紫莲见儿子和儿媳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心中渐感踏实,便择一闲日,带着娇俏如花的女儿王芳赶去相国寺,一路之上,坐在轿中的母女二人都在笑语闲谈。灵气逼人的王芳忽然显得心思向往:“娘,我也想像嫂子一样,女扮男装地骑在高头大马上,然后耀武扬威地走在前边给你开道,那多爽快呀。”紫莲笑语斥责:“女子要端庄贤淑,男子要刚正威武,天地乾坤不能颠倒,日月阴阳不能逆转。你如今性格未定,正在接触世理,学事做人之时,不可因为一刻取乐而放纵无度。”耳闻此理,王芳似觉委屈:“那嫂子怎么就行呀,大哥对嫂子百依百顺,您也向着嫂子。”紫莲听后,就理论事:“你大哥和你大嫂全都自有分寸,且能自行把持,娘本想,应该对你们两儿两女,或是将来的两媳两婿,都要不偏不向,只有你大嫂另当别论。”紫莲说话之时,不禁掀开轿帘向外张望。

    听到母亲之言,王芳似乎颇有微词:“大哥原本只会笑傲万物,从没见他对谁那么用心良苦,简直娶了媳妇,是父是母,全都可有可无,您和爹爹也对大嫂时常称赞,她可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啊。”却听母亲心真意实地赞人品质:“你大嫂自幼尝尽人间疾苦,受尽世事折磨,进门之后却不弃根本,朴实孝顺,我们一家都要用明净的心地,对她高看一眼。唉,女子嫁人,本是终身大事,可古往今来,婚后受挫之妇,却是数不胜数,岂不知,人应结善缘,才能得善果呀。娘到相国寺,就是要为你大嫂拜拜佛祖祈个福,也好让她早为我们王家添个孙子。”王芳听到此言,毫无遮拦地开口笑谈:“我就不信,您给佛祖烧烧香,磕磕头,我嫂子肚子里就能蹦出个大胖小子来,那还要我哥干什么呀。”紫莲不禁瞪目训责:“芳儿,越来越不好好说话,佛门重地有灵气,是言是行,都要怀有敬佛之意,我佛慈悲,以善为本,等你嫁人之时,娘也会来给你祈福求愿的。”调皮的王芳却是左右摇曳,偏偏不屑。

    谈笑之时,已经来到东京宝寺相国寺。母女二人下轿之后,吩咐轿夫等候,便走上台阶,直奔大雄宝殿。在这清灵之境,穿流往来的善男信女都似各怀心事,脸上的喜怒哀乐也是超常明显。瑰异壮观的大雄宝殿当中,除了俗子僧徒之外,还有盘膝而坐的大师佛印,他正在手敲木鱼,默念经文。好奇好动的王芳走至近前,东观西望又东摸西碰,纹丝不动的佛印却始终静心礼佛。眼见此景的紫莲无奈低喝:“芳儿,不得打扰大师清修。”心领神会的王芳便不再乱动,却又无心安闲,便抛下诚心敬拜的母亲,走出宝殿,脚步散漫地四处游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