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整整一夜，风雪停歇，前方断涯阻隔，上游已经断流，水流结成了冰，飞瀑如一道冰帘悬于涯上。

    涯下潭水结了层厚冰，中央处似乎有泉眼，冲破冰层汩汩地向上恽开。

    冰天雪地里，格外地寒冷，战士们摊倒在地，仰望着如刀切斧凿的断涯，心中寒到谷底。

    李育才带领几个战士清出一块空地，命令李金贵和韩志强砍柴点火烧水，该做饭的做饭，该治伤的治伤，大伙开始忙活起来。

    震山对这里莫名地熟悉，带着二个战士沿着断涯向左钻了林子，猎到了几只山鸡和几只兔子，李育才在泉眼处捞了不少的鱼，大伙总算吃了顿饱饭。

    吃饱喝得有了力气，脾气火爆的老白一脚踢到树上，大骂道：“狗日的小鬼子，老子早晚有一天也要你们尝尝这滋味。”这脚踢得树上的雪纷纷落下，全灌到他脖子里去了，气得他操起大刀‘砰砰’几下砍倒大树，又稀里哗啦地一顿劈，举起碗口粗的树干往冰面上砸去，树干撞向冰帘，哗啦砸下一大片碎冰。

    悬冰碎裂惊动了震山的思绪，他‘咦’了一声，破裂的冰帘后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再细看大块的碎冰堆到了断涯下，什么也看不到了。

    李育才上前喝止道：“行了，发什么疯，有这力气多砍几个鬼子。”

    老白哼哧哼哧地喘着气，憋得脸通红，“娘的，还不如跟鬼子拼了。”

    战士们吵嚷着这地方没法待，困了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都要回去跟敌人拼命。李育才想了想，深山老林，又有雾林阻隔，如何才能跟队伍联系上，现在他们穿着鬼子的衣服，趁天黑蒙蔽敌人，杀出一条血路来，先跟敌人打游击。

    李育才打定主意开始集合队伍，震山拦住他道：“育才兄，你且等等，敌人守在外面，咱们出去了等于送死。首要地是要保存实力，再图将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震山，这冰天雪地的，同志们好几个都受了伤，缺衣少药，咱们还有任务没完成，有雾林阻隔暂时安全了，可咱跟队伍联系不上，我这心急呀！咱们抗联个个不是孬种，不能做缩头乌龟。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推开震山就要带队往回走。

    震山再次拦住他，道：“育才兄，你且等等。”

    “震山，这事跟你没关，都怪兄弟把你卷进来，你武功高，若能出去，就逃命去吧！多谢你的帮助，你的大恩为兄记在心里了。”李育才朝震山敬了一个军礼，战士们举起右手都向他敬礼。

    面对他们一双双坚定的眼神，视死如归的决心，震山深受感动，抱拳道：“育才兄，非是小弟贪生怕死。”他指着冰帘后，“小弟发现冰帘后是一洞穴，你且等小弟前去探探，若是能躲避一时，我们何不在此扎营，以退为进，避其锋芒，以图后谋。到时兄弟会协助你找队伍还不成。”李育才从震山的眼中看到了真诚。

    李育才往冰帘处望去，什么也没看到，他犹豫了一下，“震山，你看到那处真的是洞穴。”震山点了点头。

    “好。”他一挥手，“听你的。”

    震山的话在李育才心里掀起涟漪，震山说的对，不能冲动，剩下的三十几个战士的性命重要，拼没了对不起党，对不起那些牺牲的同志。

    震山转身眨眼间几个起落就来到冰帘处，他双掌使力清除了大量的碎冰钻了进去。

    一见震山消失在冰帘外，同志们围在潭边议论着，李育才命二名战士跟在震山后面进去看看，二名战士进去后很快返了回来，朝李育才招手道：“首长，山洞很大，刘震山说可以进来了。”

    李育才喊道：“同时们，咱们进洞暖和暖和。”

    同志们欢呼着奔了过去，纷纷钻了进去。

    老白跟在李育才身后，皱着眉头，道：“首长，咱不杀鬼子了，就在这缩着。”

    李育才语重心长地道：“老白呀！震山说得对，以退为进，避其锋芒，以图后谋。”他拍着老白的肩膀，“老白今天记你一大功。”

    “啥玩意。”老白挠着脑袋，“我杀了三十多个鬼子是立功了，可别人也没少杀敌。”

    李育才被他逗笑了，推着他道：“走吧！走吧！你没听到洞里都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