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泰极丕来(1/1)
作者:莲花庄主
    接下来几日,白怜希也不敢外出,成日躲在地窖中。以他的聪慧才智,足能感知沈遇对他的好感颇深。同时他也对沈遇的朴实善良连连点头,二人渐入佳境。在地窖躲着的这几日,医病需要的药材,与沈遇说了,沈遇都会及时到小镇采办。除了给自己医疗外伤外,还依照《易筋经》上的脉络走向给自己医治内伤,只是数日下来,白怜希从《易筋经》中并无法窥探出武学奥秘,确然只是一本深邃的医书。

    外伤内伤并医,精神也缓缓回复。算算又过了七日,这一日,沈遇如时将药材送入地窖中,直累得大汗淋漓。白怜希连忙跨步上前,接住药材,连连称谢。白怜希拆开药材,称量入壶,淋入潦水,又问道:“今天少林寺的僧人依然没有出来搜寻吗?”沈遇点头称是,说道:“这么算下来,到今天已经有七天没有人来搜寻了。”抿了抿嘴,又说道:“都七天了,早就不用躲在这里面了。”白怜希道:“万事还是小心为妙。”沈遇却一直纠缠,称白怜希此前说过要是一连七天都没人搜寻,便搬回家中调养。白怜希执拗不过,只得依着。

    虽依她回去,中途却借故离开将《易筋经》藏在一处树下。生怕遇到少林僧人,不至于丢了这《易筋经》。此时白怜希已能熟记经书部分内容,用来医治已是足够。而他也将全部希望尽皆寄托在这本书上。其一,此书可医他身上病恙,打通身上筋脉;其二,此书号称江湖顶尖的武学秘籍,只是现在参不透,若能学成,父仇与师仇皆可以报了。

    又过了几日,少林寺的僧人始终没有来搜寻,白怜希已放松了警惕。这一日,正午的太阳照到稻草堆上,稻草堆上沉积的霜雪渐渐地化成水滴落下来。稻草堆的左侧是一间瓦屋,正是沈遇的家。此刻,沈老伯、沈遇、白怜希三人围坐一桌吃着午餐。白怜希对沈老伯甚是恭敬,又非常感激沈家父女二人的救命之恩,时时刻刻念叨着必当涌泉相报。就在这吃饭的档口,还滔滔不绝谈着报恩,又主动的起身给沈老伯添饭。沈老伯自也乐呵呵地接受这一切,心中已暗许了这个“女婿”,对白怜希是百般的满意。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刻,“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大门并未关上。餐桌上的三人端坐着,转眼望去,只见二人屹立门外。一人乞丐模样,手执一杆铁棍,挑在肩上;另一人脸上一道刀疤,手提一口大刀。白怜希心中大惊,这二人他自是认得,手执铁棍的乞丐正是丐帮盖玉阳,另一个刀疤脸是盖玉阳的大徒弟许神龙。

    白怜希见到二人,连忙丢下手中碗筷,一个鹞子翻身,接着纵身一跃,进入内厅,纵窗而出。这一连贯动作瞬间而生,连盖玉阳都傻立原地,哑口无言。沈老伯、沈遇更是为白怜希的反应迅速感到惊讶万分。

    但盖玉阳号称“天机算”,又怎会让白怜希如此轻易便逃脱了。白怜希窜出窗外,便见到一个文士携着盖玉阳的另两个弟子在此等候。那文士手持一口九环大刀,正是陈休宁,另两人是许伏虎与许驱豹。白怜希本想纵身越过三人头顶,径直奔出,但陈休宁大刀已经横向劈来,白怜希只得束手就擒,又被陈休宁三人从大门押解至厅中。沈老伯与沈遇仍然端坐桌边,见白怜希并没有逃掉,均感到惋惜。

    盖玉阳这才开始说话,讽刺道:“清希和尚真是机灵,怎么就没有逃出去呢?”白怜希的双手被陈休宁扣住,立于盖玉阳面前,眼睛只斜斜地瞥了一眼,却不说话。盖玉阳吩咐三个弟子在白怜希身上搜寻,并未见到《易筋经》。便径直往桌边走了过去,轻轻地坐在沈老伯的对面,对着白怜希说道:“叫花子前来讨口饭吃,又不会打人骂人,怎么能见了我就走,确实不够礼貌。”又转向沈老伯与沈遇,说道:“这位小和尚是不愿意给我饭吃了,不知道两位可愿意赏口饭吃。”

    沈老伯哆哆嗦嗦地说道:“自然是可以的。”盖玉阳听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将手中铁棍重重地拍在了桌上,桌面顿地一沉,饭餐从盘中洒出。盖玉阳道:“少林众僧数次前来探寻,为何你们说没见过这小和尚。”沈老伯与沈遇均没有想到这一群乞丐五人对少林寺的搜寻如此清楚,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白怜希咬牙说道:“盖玉阳,我本也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处处为难?”

    盖玉阳哈哈大笑,道:“你骗得我们好苦,还说甚无冤无仇。”白怜希道:“我且不管你与少林寺有什么勾当,这与我并无关系,我只想找黄蕴风报得仇怨,自也不会掺和你们之间的这些事。”盖玉阳略一沉思,扬眉道:“那倒也可以,只要你将《易筋经》交出来,我自也可以既往不咎。”

    沈老伯与沈遇既听得盖玉阳与白怜希商议于此,乃知这是江湖上争夺武学典籍。觉得此时已是瓮中之鳖,白怜希自会将《易筋经》交出。谁料白怜希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我确实没有拿到《易筋经》。”盖玉阳气得寒毛直起,厉声道:“没有拿到《易筋经》,你在木人巷中逃跑什么。”白怜希道:“起初,你们说开错锦盒,会启动机括,我自然要逃。之后你们要那我性命,我当然还是要逃。”

    盖玉阳语气变得愈加沉重,道:“你倒是真会找理由,看来《易筋经》你是不会交出来了。”白怜希摇了摇头,道:“我确实不知道。”盖玉阳嘴角微翘,露出诡异的冷笑,道:“白怜希,那你看好。”盖玉阳叫出了白怜希的姓名,并没有再称呼清希,这自也在白怜希的预计之中。盖玉阳与白怜希此前见过数面,同是秦振林的贵客。白怜希在少林寺中化名清希,起先盖玉阳并未留意,但变故一出,盖玉阳自也认出了白怜希。

    说着,盖玉阳面向大门,说道:“神龙,给他点好看。”许神龙还沉寂在白怜希与盖玉阳的对话之中,呆立原地,听师父叫唤,顿地说道:“师父,我瞧这厮并没有骗人。我看他表情,却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应是不知道那经书所在。”话还没说完,许伏虎、许驱豹均都应和,道:“没有骗人,没有骗人!”沈老伯与沈遇瞧着三个壮汉,只是觉得三人傻里傻气,并无半分邪恶。

    陈休宁听得三人这般顶嘴,丢了大刀,弃了白怜希。双手齐出,迅速用力拍了拍三人的脑门,才再次缚起白怜希。盖玉阳也是怒不可遏,道:“你们看看自己笨是不笨!让你给他点好看,你只管给就好,谁让你分析他说得对不对了。”许神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师父连连赔不是,许伏虎、许驱豹也都缄口不言,但心中觉得甚是委屈。

    盖玉阳叫道:“白怜希,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不说出《易筋经》所在,休怪我下手狠毒。”见白怜希闭口不谈,盖玉阳道:“神龙,七星暗豆,肺俞穴!”许神龙闻言,手中抄起一枚五彩七星镖,说话间,那镖已径直飞向沈老伯背部。只听得沈老伯哎呦一声,应声倒地,手摸背脊,在地上纠缠,应是疼痛难忍。这肺俞穴乃是人体大穴,在身体背部,被击中后,立即呼吸困难,胸口闷痛。好在许神龙手劲不强,若是常百胜掷出此镖,必取了沈老伯的性命不可。

    盖玉阳拍手大叫,道:“好!”沈遇见状,赶忙过来搀扶爹爹,只是沈老伯身上疼痛,仍是不能安定。沈遇叫道:“白公子,你快将《易筋经》给他吧,我爹爹又没有练过武功,他这样折磨我爹爹,是承受不住的。”说着,眼中已涔满泪水。一来是心疼爹爹,二来又为白怜希感到无奈。

    白怜希叫道:“快些住手,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与他人无关。我这就给你们取书去。”说着,挣脱双手,盖玉阳示意后,陈休宁便解除了束缚。白怜希心中回想此来确实只有盖玉阳一行五人,而在无其他人。于是先走近沈老伯,同沈遇一起搀扶起,说道:“沈老伯,是我连累你了,让你受苦。”盖玉阳似等得不耐烦,催促道:“快些取书,莫要耽搁。”白怜希只得依着,缓缓走入内厅。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间,只见白怜希仿效刚才越窗逃跑,又是一个纵身,窜出窗外。盖玉阳见状,却不去追寻,用力叫道:“要想这两人活命,快些取书来,莫要耍花招。”也不知白怜希去了多远,只是大声说着,他料想白怜希自不会不顾房中二人,心想只要这二人在,定能掌控白怜希。

    许神龙却大急道:“师父不好,这小和尚定是跑了,快让我去追回来。”许伏虎、许驱豹也都应和。盖玉阳淡淡一笑,也不理会三个弟子,用尖锐的眼神望着沈遇,道:“小和尚是不会跑的,你说是不是?”沈遇搀扶着沈老伯靠墙坐下,沈老伯此时已然有些好转,只是胸口沉闷不解,一口气憋在胸口,难以舒畅。沈遇咬牙切齿地盯着盖玉阳,狠狠地说道:“他当然不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