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走在前面，树林很暗，他辨别着路径，时而提醒着少年注意脚下。
脚下是丛生的灌木，还有灌木掩藏着的绊脚的树根。
两人走进椰林深处，叶子的影子和阳光的碎片漏在他们肩上，像是跃动着的一只只光的蝴蝶，分外生动，像是要旋转着飞起来一样。
远方身后的海潮声因为一点点深入密林而变得微弱，像是被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阻隔在了远方，不能透过来一般。风也因为树木的茂密而透不过来。
随着逐渐地深入，林子越来越茂密，慢慢的，从一开始的较为稀疏的椰林，变成了高度更高，叶子更细更密的不知道什么种类的大树。浓密的树冠仿佛是一面密密着编织的布匹，像是乌云一般撒下了一片没有空缺的阴影，像是夜幕提前在这里降临了一样。
少年扛着斧子回过头去望了望身后走过的椰林，发现那里竟是那样仿佛深渊般没有尽头的黑暗，像是时时刻刻会有一只手，从身后密林的晦暗中悄悄地伸出来，搭在他的肩上。
他赶紧转过头，跟紧了走着的老人。
等树林间的光线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远方的海浪声已经完全听不见了，那种带着微微海盐味道的风也没有透过密林吹过来。林间一片寂静，偶尔会有一辆声清脆的鸟叫声在林间回荡，唧唧地像是从天上传来。
大树参天，脚下出现了坚硬的爬着青苔的岩石，四周绿意盎然，已经没有了沙滩和海洋的影子，他们仿佛并不是身处在海中的小岛上，而是走在深山老林里，那样不敢相信的幽静和那种清凉如秋日的温度给人一种走在山中的错觉。
就像接下来就要出现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从远方终日积雪的高山上流淌而下，带着如同是冬日温度，在盘踞的树根下的流淌过去，汲养着所有高大冲天的古树。
脚下沙地早就变成了湿润的泥土地，那种泥土带着某种大地的阴凉。往更深处走，地面越来越软越来越湿，密密麻麻的小树苗从湿润的地上长了出来，像是一层绿色的毯子把大地覆盖。
一路无话，他们两个都不忍破坏这种难以轻易出现的宁静。
老人在巨石嶙峋的树林里辨认着路，时而在某棵大树上摸一摸，确认着自己留下的标记。
很显然是前几天的雨水还没有干涸，所以一颗颗新的树苗从老人经常走的这条路长出来，把某条小路隐藏起来，变成一片矮小的灌木。
雨后还没有能够散去的湿润气息，在越来越深的林子里弥漫，像是布满了林间的雾般。有一些粘在灌木叶子上的小水珠像是清晨的露水般晶莹。
少年跟着老人在布满青苔的深黛色岩石上跳跃，几次都差点摔倒。周围的灌木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很难穿越。
没有风，没有光，气温凉爽，所以造成了林间这样到处湿润黏腻，草木疯长的样子。
有风从凉爽的秋日吹过来，一股令人不敢相信的冷冽的空气从林子深处涌过来，风里还有一两声清幽到极致的啾啾的鸟叫声。鸟声空灵回荡着，仿佛这片林子上方的树冠层是无比空旷的空间一般。
徐银和老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密林间被杂草和新苗覆盖浓密的小路上，好几次都几乎要丧失方向，还好老人老马识途般的熟练，认出了一直走的那个方向，才没有迷失在光线像是黄昏到来的林子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片密林的阴暗黛绿，仿佛永远也没有边界。
等到林子枝丫最密集的时候，老人叫他走在前面，让他用手里的斧子劈开一条道路。
他左劈右砍，前面不断出现挡路的枝丫，像是一只只幽鬼的手臂向着他们伸过来。
这个林子比他想象得更加深不见头。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小的岛屿，没有多少路就应该可以走到尽头，却没有想到接下来会是这样的长久的阴暗潮湿，小山也在很远的地方，怪不得老人总说砍柴需要很长时间，原来在路上几乎也要花上半天。
一脚从海边椰林走到了原始丛林，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这里忽然响起的鸟叫，还有仿佛秋日的凉意，构成了另一个天地，与远方密林开始之处的大海的声势浩大和浩浩荡荡截然相反。
“还有多远？”徐银把斧子杵在地上，因为一路开路累的气喘吁吁，黑暗的树林让他有种走了几百年的错觉，“我感觉我们走了很远。”
二十五 荒岛新生（16）（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