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兴农建校,滔滔纷扰(1/1)
作者:梁馨心
    天地之间,华夏神州这方水土,穿古至今地养育着代复一代的炎黄子孙。当空日月,天长地久的目睹着朝复一朝的建立兴旺和祸乱衰亡,日月的光明照亮了人类的双眼,但有的人却依然在心灵的迷失当中,黑白不辨。

    王安石变更旧制,推行新法,一直将‘民不加赋而国用饶’,当成治国信条,可朝廷当中的守旧之臣却视其为大言欺人的空口白话。他们对于新法,认为一无是处而彻底否定,对于改革,始终不假思索地坚决反对,奈何国君赵顼,竟然信心十足地执意信服。

    这日又要集议新法,各自为是的两府大臣全都带着不同气势,等在偏殿候旨,守旧之臣那怨怼冷漠的高傲姿态,一向都被革新之臣视若尘埃,可是彼此造成的困惑阻碍,又如何能让相互之间不系于怀!时间不长,踌躇满志的皇上便大驾来临,众人落坐之后,赵顼显得庄重严肃:“回望历史兴衰就会得知,国家弱小,会被强者分食,国主昏庸,会被百姓推翻,朕既然君临天下,就要以史为鉴,做一个富国强兵、恩泽万民之君。想我华夏中国,世代以农为本,可古今王权争来夺去,却只想成为地上霸主,统治国民,又有几人知道护养大地,造福后世。当初条例司成立之时,王卿就曾奏请派出八使,前往州县各地察访农田、水利及赋役等状况,不久之前,八使归来,让朕颇为震惊的是,州县土地竟然多有荒废,沟渠不修,水患不治,使得国家积弊日久,百姓深受其害,如果不是王卿及时奏明,还不知要误国到何时?误民至几世?如今,条例司根据调查实情,已经拟定农田水利法,王卿不妨说说这农田水利之法,如何兴农利民?”赵顼手握皇权而煞显威严,他似乎并非商讨,而是当众宣告。

    在几位老臣悠闲静坐的无礼神态之中,王安石随后站起而阔论其理:“陛下,开荒垦田,修治水患,最有益于农民的耕耘和收获,可我中国虽然地大物博、疆域广阔,但朝廷执行法令的官吏却多为诗词书生,对于农田水利,可谓一窍不通,既然事关国计民生,绝对不可纸上谈兵。臣以为,州县官吏,特别是当地村民,对于故居地理最为熟悉,如何兴治堤堰、沟渠、山坡、河港等荒芜之地?农民百姓若有治理良方,尽可让其绘成图籍,向所属州县陈述己见,如果建议切实可行,陈述之人应该得到奖赏,或被量才录用。而且极为重要的是,州县官员绝不可以袖手旁观、冷漠推脱,必须全力协助地方农户,治理农田水利。”赵顼听后,颔首赞同:“上下互助,内外相通,才能成事有效,共同蓬勃,各位爱卿以为此法如何?”虽然圣意首肯,可是对于元老重臣,又岂能不予垂询?

    几位举足轻重之臣,端坐不语之时,就见须发皆白的枢密使文彦博不温不火地转向老态龙钟的宰相曾公亮:“曾相啊!皇上真是英明呀,一心为民,一心为国,一心为天下呀。”双耳聪灵的曾公亮随声而应:“皇上英明,大宋昌盛,农夫得此君主,必定衣食富足呀。”声色温和的文彦博随后缓缓摇头:“只是这些愚昧无知的农民百姓,见解浅薄,心志堕落,怎配为国献计献策呢?”曾公亮立即合拍:“言之有理呀,政事有官,农事有民,世人应该懂得谨守其位呀。”三司使韩绛坐于一旁,似劝似辩而言:“农民直接接触自然,所怀智慧纯朴天然,农民也许有些无知,但却并非无智。这农田水利直接益于农民自身,若是农民参与其事,也正是发挥本职呀。”忽听赵抃漠然对答:“自古以来,利与害一向都是相依相伴、紧密相连呀,这思而有益之事,一旦做时失之毫厘,就会酿成差距千里之害,国家虽然缺少人才,可也不能长个脑袋就滥竽充数呀。”如此恫吓天子而贬低农民之言,既不突出高贵,又不自显博学,实在让人深感悲切!

    坐在一边的王安石哀然一叹,随后似论似谈:“农民是种地养田的行家,更是保护土地的人才,出力耕田乃是必行之事,但护养庄稼却并非低贱之举,不可因为司空见惯和出力流汗,就让世人为此平凡而感到羞惭。”然后转向赵顼:“陛下,土地需要农民就如同国家需要人才一样,农民可被自然教导,但是人才,则应由朝廷专门培养,否则人的才智不会与生俱来。所以当今之要事有二,不仅农田水利法应该迫切改之,为国家培养人才也正是当务之急。”赵顼深表赞同而随后咨问:“王卿所言极是,朕一直求才若渴,却总是感到人才难得,王卿对于培养人才,不知有何见解?”几位老臣的此刻心情,让人心知肚明,故意为之的赵顼却不得不公然当众地与王安石讨论朝政。

    深谋远虑的王安石随后闳思阔想而答:“皇上,唯有学校能够发展人才,自古以来,贤师名校,尤其重要,国家对于学子的教育、培养、选拔和使用更应严谨慎重,方可人尽其用。陛下,我朝素来就有贵族学府国子监,仁宗庆历年间又建立太学,允许八品以下官员及平民子弟入学。可从长远来看,太学规模太小,储备人才太少,所以整顿及阔建太学才是首要。臣以为,国家培养人才就应不局一格,学生除了着重学习经、书、诗、文之外,更需增设武学、律学和医学等科,且应注重实践,能够让人,学以致用且有所历练。”对于太学的全面改造,真让赵顼跌宕心潮:“爱卿之见,可谓思虑长远,世间之人一向各有所长,人的能力若想不被埋没,则需要多方展现,那样才能够施展其才而利国利民呀。”听到君臣二人的默契对答,众人只能静坐互看,全都无从插言。

    注重教育的王安石此时又公然重点提议:“陛下,整顿太学,必然益于改革科举。一直以来,百姓全都通过科举及第而晋身仕途,可是朝廷却只知以诗词歌赋选取人才,所以导致万民少壮之时,闭门苦学诗赋,可一旦入官,想这词赋诗篇与辅政治民又有几何相干?因此臣以为,治理国家的行政人才应以学习经术、策论为主,就如当年欧阳公策论取士而罢去词赋一样,如此一来,后生子弟不至过分沉迷于诗词歌赋的外饰浮华,又能在先哲典籍之中吸取精华,才会逐渐治理得国家昌盛繁华。”听到诸多将变之法、欲改之计,文彦博更显慢条斯理:“要改革科举,又要整顿太学,这可是个劳财费力的浩大工程呀。设立武学,虽是正事,可什么医学律学这些下等事物,居然也让朝廷大费周张地公然提倡,实在是让臣民勉强、国威损伤呀。”稳坐一旁的曾公亮悠然自得地开口附和:“此言不虚呀,等到行而无效、中途罢废之时,必然怨声载道,后世耻笑。而且词赋取士,古来行之,哪朝哪代不是人才济济?如此的徒劳之举,真可谓是改之无益呀。”说完之后,两个老臣一个是双眉紧皱,一个是连连摇头,都是叹不绝口。

    这二位资深元老,一唱一和,只在原地蹉跎,韩绛对此倚老卖老尤其反感,不禁斥其短浅:“太学已经日久荒废,就如同国家伤了脾胃,身为朝臣,岂能无视国危?就如人之五脏各有用处,那医学律学也是各有长处,医学可以救治人的身体疾病,律学则可约束人的行为端正,归根结底,都与国民有益。其实人的才能来自多种学习,朝廷自然应该及时引导平民的才智。”听完之后,连声冷笑的文彦博依然不温不火:“是不是连烧火做饭的厨子也要朝廷精心培养呀?”闻得刺耳之言,韩绛不羞不惭:“人有一技之长,不应被人耻笑,天下之大、民众之广,各职各业多达三百六十行,学文习武可以效忠朝廷,医学律学也同样关乎民事民生,岂能为了拘于小节而忽略世间大义呢?”此时虽然气氛紧张,但双方却并未剑拔弩张,只是暗点气焰,互扇硝烟。

    面对丝麻乱缠,赵顼一时疲惫不安,他无力一刀斩断,随后只有表明己愿:“开垦荒田,兴修水利,不在一朝一夕,但整顿太学,改革科举,确是当务之急。朝中政事,百官有责,各位爱卿若有异议,尽可陈说。”面对改革之君,赵抃真有无尽苦闷:“陛下日日都与王参政等人探讨新法,圣意既有定论,又问臣等做甚?”听到不满之声,不愿深究的赵顼毅然决然地维护新政:“朕与王安石一向慎重策划革新之法,而且法令施行,利弊显现之后,还可细致调整,逐渐完善,处处皆以利国利民做为改革之本。所以众卿都要相信,朕今朝,既然已经播下种子,必然精心维护,百官若能与朕同心同德,将来,一旦长成参天大树而成为立国之柱,那不光减少国民疾苦,更是一条兴国之路。”此言一出,文彦博与曾公亮都是一脸沉默,不再多说,唯有赵抃,他垂坐一边,阴郁满面地苦苦长叹!

    京城开封又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望眼欲穿的莘莘学子对于锦绣前程的企盼之心,永不泯灭。才学被朝廷认可,人个被国家器重,那条狭窄而荣耀的金光大道,使自古至今的无数平民子弟,耗费一生地执着追求。对于权、利、名、誉、功、荣、富、贵等等这些世间美好之物的竭力渴望,确实是人的固有本能,但高洁之士也同样希望展现才华,报效国家,人皆称颂,举世尊重。一无所有之人,如果经过科考踏入仕途,就是所谓的人中之龙!

    每届科举考试,朝廷全都十分重视,这是国家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有很多功高德厚的肱股之臣皆是从科考当中脱颖而出的。考期日日临近,时刻煎熬着考生之心,此届主考便是人皆敬仰的大学士司马光,另有两名副考官:身为侍读学士的大才子苏轼与新法骨干吕惠卿。开考这天,人山人海当中,三位考官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被人瞻仰着来到礼部考场。这三人全都历经科举而入仕为官,所以对贡考举子的焦切之心自然十分了解,看着数百举子入场答题,司马光始终不苟言笑,吕惠卿也是一本正经,相比之下,苏轼倒显出不拘小节的轻松。